周海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被那封邮件抽成了真空。
他全身的力气都被“周叔”这两个字吸走了,瘫坐在冰冷的真皮老板椅上,耳边是下属们无知而刺耳的欢呼,眼前是那封邮件里每一个字组成的、严景行那张带着讥讽微笑的脸。
他不是来送人头的。
他是来递刀的。
他把刀柄塞进了自己手里,刀尖对准了自己和背后赵家的心脏。
周海的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处理。向赵家汇报?那等于承认自己的无能,承认自己亲手打造的“印钞机”其实是个定时炸弹,而引爆器就在敌人手里。赵家那头雄狮,从不养废物。
他立刻叫来了技术主管,用尽一切办法追踪邮件来源。半小时后,技术主管满头大汗地报告,邮件经过了七层全球代理和暗网跳转,源头石沉大海,无法追踪。
恐惧像藤蔓一样,从周海的心底爬出,缠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这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目标从来不是他周海,而是他身后那座巍峨的金融帝国。
他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他最不想拨、但又必须拨的号码。电话那头,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传来一个带着惺忪睡意和一丝不耐烦的年轻声音。
“喂?周叔,什么事?不知道我这边是半夜吗?”
是赵家的独子,赵文宇。一个被家族光环和金钱宠坏的纨绔子弟,名义上是赵氏资本的海外业务负责人,实际上每天的生活就是派对、游艇和嫩模。
“文宇少爷……”周海的喉咙干得像撒哈拉沙漠,“出事了,出大事了。”
“能出什么大事?”赵文宇打了个哈欠,“天塌下来有我爸顶着。是不是‘星辰一号’的钱不够分了?放心,你的那份少不了。”
“不是!”周海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是严景行!他还活着!他回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几秒钟后,赵文宇的声音彻底清醒了,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你说谁?严景行?不可能!他家早就……”
“他不仅活着,他还成了‘星辰一号’最大的客户!”周海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把那封邮件的内容,以及严景行这个阳谋的歹毒之处,用最快、最混乱的语速,全部倾泻而出。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赵文宇那张英俊的脸,此刻一定是何等的煞白。
“……他把我们架在火上烤!我们现在进退两难!一旦他把模型是偷来的、还有致命缺陷这事捅出去,我们所有人都得完蛋!”周海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嘶哑。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寂。
周海甚至能听到赵文宇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过了足足一分钟,电话里换了一个声音,一个苍老、沉稳,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
是赵家的掌舵人,赵山河。
“周海。”
仅仅两个字,就让周海浑身一激灵,冷汗瞬间再次浸透了后背。
“老……老爷子。”
“事情,我听明白了。”赵山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一个不错的阳谋。把自己的命和所有散户的命绑在一起,来当护身符。有点意思。”
“老爷子,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立刻停止‘星辰一号’的运作?”周海试探着问。
“愚蠢!”赵山河冷斥一声,“现在停止,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我们心里有鬼吗?到时候他什么都不用说,监管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这个产品,必须继续运下去,而且要漂漂亮亮地运下去。”
“可……可是严景行他……”
“他想要同归于尽,也得看我赵山河给不给他这个机会。”赵山河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以为他成了最大客户,就能拿捏住我们?他太天真了。他用来买产品的钱,是从哪来的?”
周海一愣,这个问题他没想过。
“查。”赵山河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给我动用所有资源,查清楚他这笔钱的来源,查清楚他在全球,尤其是美国资本市场,还有没有别的仓位。”
老狐狸的嗅觉,瞬间就闻到了关键。
“他既然敢把全部身家砸进‘星辰一号’这个火坑里,要么是他疯了,要么就是他还有后手。我不信他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赵山河的声音里透出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他想用阳谋将死我,那我就在另一个棋盘上,把他彻底碾碎。”
“老爷子,您的意思是……”
“他在明,我们在暗。他以为拿住了我们的七寸,我们就先打断他的四肢!”赵山河一字一顿,杀气腾腾,“让华尔街那几条老狗动起来,把我们赵家控股的那几只中概股,给我往死里拉!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我要让股价在三天之内,翻一倍!我倒要看看,如果他有空头仓位,拿什么来补!我要让他爆仓,让他破产,让他连当乞丐的资格都没有!”
斩草,就要除根。
赵山河的金融哲学里,从来没有“怀柔”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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