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光阶梯的最后三分之一,是真正的炼狱。
这里的仙灵威压,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道心拷问,而是化作实质的、沉重如山岳般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仿佛要将攀登者的每一寸骨骼、每一缕神魂都碾成齑粉。连空间都在这股压力下微微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而来自万界渊两侧的法则触手,此刻也不再是单一属性的攻击,而是融合了多种、甚至相互冲突的法则之力,形成了狂暴混乱的“法则乱流”!这些乱流如同无形的、却又锋利致命的绞肉机,毫无规律地在阶梯上空肆虐席卷,任何被卷入其中的物体,无论是护体灵光、法宝、还是血肉之躯,都会在瞬间被多种冲突的法则力量撕裂、湮灭!
能够抵达这一区域的,无一不是强者中的强者。但即便如此,前进也变得异常艰难。第二梯队的许多修士,不得不停下脚步,全力抵抗威压和躲避乱流,眼睁睁看着第一梯队那寥寥数道身影,如同逆流而上的孤舟,在狂风巨浪中艰难前行。
第一梯队,只剩下五人。
除了南宫翰带着四使组成的小队外,领先的还有四道身影:那位归墟的隐藏长老(此刻已褪去伪装,露出一身寂灭灰袍,自称“寂灭长老”),一名笼罩在朦胧星光中的神秘老妪(人称“星婆”),一位背负巨大龟壳、行动迟缓却异常稳重的玄龟老者,以及一名浑身笼罩在血色战意之中、仿佛刚从远古战场走出的无名战魂。
五人彼此相距不远,但谁都没有轻易出手攻击。因为在这里,任何多余的消耗或分心,都可能导致被法则乱流吞噬,或者被那恐怖的威压压垮。
“哼,混沌体,能跟到这里,算你有些本事。”寂灭长老阴冷的声音传来,他周身笼罩着一层粘稠的灰色光晕,将靠近的法则乱流与威压缓缓“寂灭”消解,但显然也消耗不小,“不过,仙域之门,可不是你这种后辈小子有资格踏足的!”
星婆不言不语,只是身周的星光如同活物般流淌,形成一层柔韧的屏障,巧妙地引导、偏转着周围的法则乱流,看似轻松,但额头细微的汗珠暴露了她的吃力。
玄龟老者则最为稳健,他背后的龟壳纹路亮起古朴的光芒,仿佛与整个仙光阶梯的某种底层规则产生了共鸣,受到的威压似乎最小,但速度也最慢。
那无名战魂最为直接,纯粹的战意如同实质的火焰燃烧,硬生生顶着威压与乱流,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上,仿佛任何阻碍都会被他的战意碾碎,但其魂体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南宫翰对寂灭长老的挑衅置若罔闻。他此刻全部心神,都用在应对眼前的困局上。混沌小世界已经催动到极致,在体外形成一个微型的、缓缓旋转的混沌领域。领域之内,万法不侵,无论是仙灵威压还是法则乱流,一进入领域范围,便被混沌之力迅速分解、包容、转化,化为维持领域本身或滋养小世界的能量。
但这消耗是巨大的。他能感觉到小世界内储存的能量在飞速下降。敖苍四使也各自施展压箱底的手段,勉强跟上,但也都显露出了疲态。按这个速度,即使能撑到阶梯尽头,恐怕也无力应对可能存在的最后考验或争夺。
“不能这样耗下去。”南宫翰心念电转。他抬头望向阶梯尽头,那里仙光最为浓郁,几乎化为了液态的光之海洋,看不清具体景象。再看向两侧那狂暴的、由无数种法则碎片构成的乱流……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现。
“既然阶梯上的路如此难走,何不……走阶梯之外?”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便再也无法遏制。
他仔细观察那狂暴的法则乱流。在混沌领域的感知下,这些乱流虽然混乱危险,但其本质,依旧是破碎的、无主的、相互冲突的法则碎片!而混沌之力,恰恰具备包容、梳理、甚至一定程度上“统御”万法的特性!
“或许,可以尝试以混沌领域为舟,强行闯入法则乱流之中!在乱流中,虽然危险万分,但也可能因为其混乱无序,反而削弱了阶梯上那针对性的、持续增强的仙灵威压!只要我能找到一条相对‘薄弱’或‘规律’的乱流路径,或许能以更快的速度,直抵终点!”
这是一个赌上性命的疯狂想法。一旦失败,陷入彻底狂暴、毫无规律的法则乱流中心,即便是混沌领域,也可能在瞬间被撕碎,身死道消。
但南宫翰的眼神,却愈发坚定。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没有冒险的魄力,何来超脱的机缘?
“敖苍、曦光、焚羽、镇岳!”南宫翰突然传音。
“在!”四使精神一振。
“接下来,我会尝试从侧方乱流中穿行。你们四人,全力维持自身,紧随我身后,以我为锋矢!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可离开我混沌领域三丈范围!”南宫翰语气严肃,不容置疑。
四使虽不明所以,但对南宫翰的信任让他们毫不犹豫地应道:“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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