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砖瓦厂坐落在河湾镇外两里地的河滩边,取土方便。高大的砖窑烟囱静静矗立,冒着淡淡的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被灼烧的独特气味。厂区里堆放着成排的砖坯和烧制好的红砖,机器轰鸣声不绝于耳。
贺强的警车直接开进了厂区,引得工人们纷纷侧目,交头接耳。厂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赵,闻讯急匆匆地从办公室跑出来,脸上带着紧张和疑惑。
“贺队长?您这是……”赵厂长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
“例行调查,了解一下你们厂里工人的情况。”贺强出示了证件,语气公事公办,“尤其是,最近有没有行为比较异常的工人?或者,有没有谁对化学、药材之类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化学?药材?”赵厂长被问懵了,一脸茫然,“我们这就是个烧砖的土厂子,跟那些不沾边啊。工人们都是粗人,整天跟泥巴打交道,哪懂那些……”
李廷安静地站在贺强身侧,目光却早已开始扫视整个厂区。他的视线掠过堆积如山的陶土原料、搅拌池、制坯机,最后落在远处那排冒着热气的砖窑上。
“赵厂长,”李廷忽然开口,声音平和,“你们烧制过程中,会不会用到一些特殊的矿物原料?比如,用来给砖头上色或者改变性质的?”
“上色?”赵厂长摇摇头,“我们主要就是红砖和青砖,红砖就是普通黏土烧的,青砖是窑变焖出来的,不用加别的。哦对了,有时候接点仿古建材的零活,可能会用点特殊的釉料或者颜料勾画纹饰,但那都是外购的现成材料,不多。”
“釉料和颜料……”李廷捕捉到这个词,“平时是谁在负责管理和使用这些?”
“一般都是车间主任老刘管着库房钥匙,具体用的话,谁干活谁领。”赵厂长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在指挥工人搬砖的黑瘦汉子。
贺强立刻示意赵厂长把老刘叫过来。
老刘小跑过来,身上沾着泥点,脸上带着汗,眼神有些警惕地看着警察。
贺强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老刘皱着眉想了一下:“特殊材料?没啥特殊的啊……就是些化学染料,桶装的。哦,前阵子倒是进过一点红色的矿物颜料,说是仿什么唐代风格的瓦当要用。”
李廷的心微微一跳:“红色的矿物颜料?什么时候进的?还有剩余吗?是什么颜色的红?”
老刘被李廷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懵,努力回忆着:“就……大概半个月前吧?是赵厂长让小孙去县里捎回来的。用了不多,应该还剩点儿。颜色……挺红的,有点发暗那种。”
“小孙?”贺强立刻抓住这个名字。
“孙志成,我们厂里的技术员,高中生,有点文化,平时也帮着记记账管管材料啥的。”赵厂长连忙解释,“那孩子挺老实的。”
“孙志成现在人在哪里?”贺强追问,语气急促起来。
“今天好像没看见他……”老刘四下张望了一下,“哎?怪了,平时都在窑那边盯着火候的……是不是请假了?”
贺强和李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立刻带我们去库房看看那种红色颜料!”贺强命令道。
赵厂长不敢怠慢,连忙让老刘去找钥匙。一行人快步走向厂区角落的一间小库房。
库房里堆放着各种工具和材料,灰尘很大。老刘在一个货架底层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不大的纸包:“喏,就这个。”
纸包被打开,里面是一种鲜艳的红色粉末,颜色比朱砂更艳,更偏向橙红。
李廷只一眼就摇了摇头:“这不是朱砂。这是氧化铁红,常见的工业颜料,无毒。”
刚燃起的希望似乎又落空了。贺强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李廷的目光被货架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蒙着厚厚灰尘的小陶罐吸引住了。那陶罐的造型、颜色,甚至大小,都与在张瓦匠家厨房发现的那个盛毒陶罐极其相似!
他走过去,小心地拿起那个陶罐。罐子很轻,里面是空的,但罐底和内壁似乎残留着一些极细微的暗红色粉末,与氧化铁红的鲜艳截然不同。
“赵厂长,这个罐子是哪来的?”李廷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贺强已经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同。
赵厂长凑过来看了看,一脸困惑:“这……这破罐子哪儿来的?好像是厂里以前发劳保用品装猪油剩下的吧?扔这好久没人动了。怎么了?”
李廷没有回答,而是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另一根特制的银针,用同样的方法,轻轻蘸取罐内那微不足道的残留粉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根银针上。
几秒钟后,在库房昏暗的光线下,银针的针尖部位,再次缓缓泛起了一丝幽蓝泛乌的色泽!
贺强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这是……”赵厂长和老刘也看到了这诡异的变化,吓得脸色发白。
“朱砂残留。”李廷的声音冰冷,“这个罐子,曾经装过朱砂。而且时间不会太久,否则残留不会还能让银针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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