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无底寒渊,冰冷、黑暗、死寂。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刺破黑暗,剧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将韩立从昏迷中撕裂般拽回。
“呃啊……”他闷哼一声,猛地睁开双眼,视线模糊,天旋地转。浑身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经脉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丹田处更是空空荡荡,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虚弱与破碎感。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的碎石地上,四周是灰蒙蒙的雾气,隐约可见嶙峋的怪石和枯死的树木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和一种陌生的稀薄灵气。这里已非之前那片死寂海域,但环境依旧恶劣。
【警告!宿主重伤濒死!金丹破碎度85%!灵力彻底枯竭!经脉大面积断裂!肉身损伤度79%!生命体征极度微弱!系统能量严重不足,进入最低功耗维系模式……】
脑海中,系统断断续续的提示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韩立艰难地内视己身,心沉到了谷底。丹田内,原本鸽卵大小、暗红深邃的玄煞金丹,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只剩核心一点微光在顽强闪烁,仿佛随时会彻底湮灭。修为已然跌至筑基初期,而且虚浮不定,境界摇摇欲坠。
这一次,是真的山穷水尽了。比在葬魔渊底、比被黑煞教主追杀时,伤得更重,更彻底。强行吞噬幽冥涧寒潭阴元,透支催动玄阴令,最后又凭借残阵随机传送,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本源。
“咳咳……”他又咳出几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视线艰难地扫过四周。雾气弥漫,神识只能探出不足十丈,无法判断此地是何处,是否有危险。当务之急,是必须立刻疗伤,稳住伤势,否则随便一只低阶妖兽都能要了他的命。
他尝试运转《玄煞修罗功》,但功法刚一运转,破碎的金丹便传来锥心刺骨的剧痛,灵力根本无法凝聚,反而引得伤势加剧。
“连最基本的周天运转都做不到了吗……”韩立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没有灵力,无法炼化丹药,无法吸收灵气,这几乎是绝境中的绝境。
就在他意识又开始模糊之际,丹田内,那缕因吞噬了大量阴冥之力和玄冥阴棺本源而壮大了数倍、颜色深邃近黑的玄阴煞炁,忽然微微颤动了一下。它如同一条受伤的小龙,盘踞在破碎的金丹旁,似乎对周围空气中那稀薄却与之前死寂海域同源、又略有不同的阴寒能量,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吸引力。
“煞炁……还能自行吸收外界能量?”韩立心中一动,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强忍剧痛,集中全部心神,不再试图运转功法,而是将意念全部投入到那缕玄阴煞炁之上,尝试着以最原始的方式,引导它去捕捉、吸收空气中游离的阴寒能量。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痛苦,如同用一根丝线去吊起千钧重物。每一次引导,都牵扯着破碎的经脉和金丹,带来阵阵眩晕。但韩立咬紧牙关,凭借顽强到极致的意志,一遍又一遍地尝试。
一天,两天……时间在无声的痛苦煎熬中流逝。饿了,就嚼几口苦涩的草根;渴了,就舔舐石头上冷凝的水珠。他如同最原始的野兽,凭借着求生本能,在这片未知之地挣扎。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的不懈努力下,那缕玄阴煞炁终于成功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阴寒能量,并缓缓将其吞噬、炼化。虽然炼化后的能量微乎其微,大部分都散逸了,但终究有一丝精纯的煞气反馈回来,如同甘霖般,滋润着他近乎干涸的经脉和肉身,让那濒临熄灭的生命之火,得以延续。
【检测到微量能量补充,生命体征停止恶化……宿主正以未知方式维系生机……】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微弱,但似乎稳定了一些。
韩立心中稍定。虽然速度慢得令人绝望,但这至少是一条生路!他不再去想恢复修为,不再去想复仇,将所有杂念摒弃,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引导煞炁、吸收能量的简单重复之中。
如此过了不知多久,也许半月,也许一月。韩立的伤势依旧沉重,但生命气息终于不再流失,甚至微弱地强韧了一丝。那缕玄阴煞炁在持续吸收炼化外界能量后,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颜色更加深邃,运转起来更加灵动自如,与韩立心神的联系也愈发紧密。
这一日,当他如常引导煞炁时,忽然福至心灵,尝试着将一丝炼化后的精纯煞气,小心翼翼地引导向丹田内那布满裂痕的金丹。
以往,任何灵力触及金丹都会引发剧痛和排斥。但这一次,当那丝精纯的、与他本源同源的玄阴煞气接触到金丹表面时,破碎的金丹竟微微一颤,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渴望?
有效!
韩立心中狂喜,但立刻压下情绪,更加小心地引导着煞气,如同最细腻的绣花,一丝丝地滋养着金丹的裂痕。这个过程比引导外界能量更加艰难、缓慢,但对金丹本源的修复,却是实实在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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