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没散尽,埃弗里庄园的正门口就已经热闹起来。浅金色的晨光穿透薄雾,洒在石子路上,把五辆并排停放的木质运输马车染得暖融融的。车轮裹着厚厚的防滑铁皮,在地上压出深深的印子,车厢里铺着深褐色的油布,油布边缘缝着埃弗里家族的红色火漆印——那个绕着“E”字母的藤蔓图案,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在守护着车厢里的每一件东西。
最前面的马车上,已经堆了半车物资。用粗麻布裹着的棉花包摞得整整齐齐,每个包的角落都绣着小小的“E”字,这是剩下的20%优质长绒棉,是约翰舍不得低价抛售的宝贝;旁边放着三个镶着铜锁的木箱,箱身贴着“易碎”的纸条,里面装着伊丽莎白的珠宝和家族传下来的账本,最上面那个箱子里,还藏着艾伦小时候的几本童话书,是伊丽莎白特意找出来的;还有二十个鼓鼓囊囊的粗布粮袋,袋口用麻绳系成十字结,里面的玉米和小麦隔着布都能摸到颗粒感,是路上和到萨凡纳后要吃的口粮。
马车旁的空地上,仆人们正抱着叠好的衣物往车上搬。伊丽莎白的蓝色绸缎裙子被软布裹着,放在铺了稻草的竹筐里;艾伦的几件灰色外套叠得方正,最上面那件的口袋里,还露出半张《模块化建筑设计图》的边角;连厨房的铁锅、陶罐都没落下,被小心地塞进车厢角落,用棉絮垫着,生怕磕碰出裂纹。
庄园的老橡树下,孤零零立着一个旧木凳。凳面是磨得光滑的橡木,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艾伦”两个字——那是他七岁时,跟着父亲学刻字留下的痕迹。没人舍得把它丢在庄园,可也没人敢先搬,就这么静静立在树下,晨风吹过,树叶落在凳面上,像是在和它告别。
“棉花包160包,数对了吗?”艾伦穿着黑色短靴,裤脚扎在靴筒里,手里攥着一张折得整齐的“转移任务清单”,正对着清单核对物资。他的手指划过纸上的红笔标注,声音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木箱三个,铜锁都锁好了?别路上掉了钥匙。”
“放心吧少爷,锁都检查过三遍了,钥匙我贴身带着呢。”负责搬箱子的仆人连忙应声,指了指自己的内兜,脸上满是认真。
乔带着十个护卫队员站在马车另一侧,正检查马具。队员们都穿着黑色短褂,背上的猎枪擦得发亮,腰间别着砍刀。山姆正给领头的那匹黑马喂干草,马嚼着草,尾巴轻轻甩着,他的砍刀鞘上还挂着一缕棉絮——那是昨天打包棉花时不小心勾住的,没来得及摘掉,倒添了几分仓促的烟火气。
“都把马缰绳再紧一紧!”乔拍了拍手,声音洪亮,“等会儿走西边的林间小路,说不定能遇到联盟军的巡逻队,都把猎枪备好,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队员们齐声应下,有人弯腰调整马镫,有人拉开猎枪的弹仓检查子弹,动作利落得像是演练过无数次。
伊丽莎白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块天蓝色的软布,正指挥仆人打包最后一箱青花瓷。那是她母亲传下来的嫁妆,瓷瓶上画着缠枝莲,是她最宝贝的东西。“轻一点,慢着点放,”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瓷瓶的边缘,眼神里满是不舍,却还是咬着牙说,“都放进稻草筐里,一层稻草一层瓷瓶,别磕着碰着,到了萨凡纳还能用。”
仆人小心翼翼地把瓷瓶放进筐里,伊丽莎白又俯下身,用软布把筐口盖好,才直起身,长舒了一口气。她抬头望了望庄园深处的棉花仓库,眼神复杂——那里藏着家族几十年的心血,现在却要暂时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黑奴们也围在马车旁帮忙。老摩西拄着那根橡木拐杖,走到庄园的木门框前,伸手摸了摸上面的刻痕——那是他三十年前,帮老埃弗里修门时留下的,现在指尖划过,还能摸到凹凸的纹路。他轻轻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感慨:“这门,怕是要等些日子才能再摸了。”
小汤姆扛着那把老汤姆的锄头,站在队伍最后。锄头柄被磨得光滑,他紧紧攥着,时不时抬头望向庄园里的黑奴聚居区——那里有他住了十几年的土坯房,房梁上还挂着他去年编的竹篮。他咬了咬嘴唇,把锄头往肩上又扛了扛,像是要把对庄园的不舍都扛在肩上。
“乔,过来一下。”艾伦把清单折好放进兜里,从怀里掏出一张画着路线的纸条,递给乔。纸条上用红笔标着一条蜿蜒的路线,几个岔路口都画了圈,旁边写着“小心巡逻队”“莉莉安接应点”的字样。
“从庄园出发,走西边的林间小路,别走大路,大路容易遇到联盟军的人。”艾伦指着纸条上的红圈,语气认真,“到了第三个岔路口,莉莉安会安排人接应你们,直接去萨凡纳的港口街15号仓库,仓库钥匙在这。”他把一把铜钥匙递给乔,钥匙上还挂着个小小的木牌,刻着“15”。
乔接过纸条和钥匙,塞进贴身的口袋里,拍了拍腰间的砍刀,咧嘴一笑:“少爷放心!我带五个身手最好的队员,每人都配了猎枪和二十发备用子弹,路上就算遇到劫匪,也能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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