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几乎贴着陈巧儿的耳畔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她甚至能闻到身后追兵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汗臭和金属腥气的污浊气味。死亡从未如此接近。
“抓紧我!”花七姑的声音因急促的喘息而显得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一手紧握着陈巧儿的手腕,另一只手挥舞着一根随手捡来的粗壮树枝,勉强隔开射来的零散箭矢。她们的脚步踉跄,肺叶如同破风箱般剧烈起伏,身后的断崖,是绝路,也是唯一的“生”路。
追兵的呼喝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已经能映出她们仓惶逃窜的影子,在嶙峋的怪石和稀疏的灌木上张牙舞爪。退无可退。
陈巧儿回头瞥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崖下传来隐约的水流轰鸣声,寒意顺着脊椎爬满了全身。她一个来自现代都市的灵魂,何曾经历过如此原始的生死追杀?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几乎让她窒息。
“七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花七姑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用力按住陈巧儿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她,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和力量都灌注给她。“巧儿,看着我!信我!跳下去,尚有一线生机;留在这里,十死无生!”
那一刻,花七姑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对陈巧儿毫无保留的守护。陈巧儿混乱的心跳奇异地平复了一些。她重重点头,反手紧紧握住花七姑的手,十指相扣,仿佛要将彼此的生命力连接在一起。
“好!一起跳!”
就在追兵狰狞的面孔几乎要扑到眼前,几双污秽的手即将抓住她们衣角的瞬间,两人对视一眼,纵身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暗跃下!
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她们。身体急速下坠,风声在耳边疯狂呼啸,刮得人睁不开眼睛。陈巧儿只觉得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感知是手中那只紧紧攥着她的、温热而坚定的手。
然而,坠崖并非一跃了之的简单。
下坠过程中,她们的身体不可避免地与陡峭崖壁上突出的岩石、坚韧的藤蔓发生猛烈碰撞。花七姑始终努力调整着姿势,将陈巧儿更多地护在自己怀里。
“唔!”一声压抑的闷哼从花七姑喉间溢出。
陈巧儿感觉到护着自己的手臂猛地一紧,随即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额角。是血!
“七姑!”她惊恐地呼喊。
“没事……抱紧我!”花七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痛楚,却依旧强撑着。
幸运,或者说不幸的是,她们并未直接坠入崖底。在经历了短暂却仿佛永恒的下坠后,“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花七姑又一声痛哼,她们下坠的势头被骤然减缓——一根从岩缝中顽强生长的粗壮树枝拦腰撞上了花七姑的后背,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她瞬间昏厥。
但这还冲救了她们的命。
树枝不堪重负,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但也足够让她们的下坠轨迹改变。两人抱作一团,沿着陡峭的、长满湿滑苔藓的斜坡继续翻滚、滑落,身体被碎石和荆棘划出无数道血痕,衣衫尽裂。
天旋地转中,陈巧儿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每一次碰撞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她死死咬着牙,依靠着穿越后磨砺出的坚韧意志力,以及怀中那个人给予她的微弱支撑,强忍着没有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极其漫长的时间,“噗通”一声巨响,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全身!
她们最终还是坠入了崖底的激流之中。
冰冷的河水如同无数根细针,刺醒了陈巧儿近乎麻木的神经。巨大的落差让她们沉入了水底深处,水流湍急得超乎想象,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拉扯着她们,试图将这对苦命鸳鸯拆散、吞噬。
陈巧儿呛了好几口水,肺部火辣辣地疼。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挣扎,双脚乱蹬,双手胡乱划动。混乱中,她感觉到花七姑的手依然紧紧抓着她,但那力道,似乎在减弱!
借着透过水面的、极其微弱的月光,陈巧儿惊恐地看到,花七姑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额角的伤口在水中洇开一缕缕淡红的血丝,而她背后的衣衫,更是被一片更深的暗色浸染。刚才的撞击和最后的落水冲击,显然让她受了重伤,很可能已经昏迷!
“不!不能在这里放弃!”陈巧儿心中爆发出强烈的呐喊。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手环抱住花七姑的腋下,另一只手拼命向上划水,双腿则依靠着穿越前在游泳馆学来的那点可怜技巧,奋力对抗着水流的拉扯。
“哗啦——”终于,两人破水而出。
陈巧儿贪婪地呼吸着冰冷而潮湿的空气,但还没来得及清醒,一个更大的浪头便劈头盖脸地打来,将她再次按入水中。激流裹挟着她们,以无可抗拒的力量向下游冲去。陈巧儿只能死死抱住花七姑,尽量让两人的口鼻能偶尔露出水面呼吸,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对抗水流,维持着这脆弱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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