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花七姑指尖捻着一片刚采摘的、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的墨绿色草叶,鼻尖萦绕着草药特有的清苦气息。然而,这份专注的宁静,被不远处工坊内传来的一声轻微爆响和随之而来的焦糊味骤然打破。她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本能地,丢下手中的药篓就朝那个方向冲去——巧儿又在进行她那“危险”的试验了!
陈巧儿此刻正灰头土脸地从工坊里钻出来,一边咳嗽一边挥散面前的青烟,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巴掌大小、结构精巧却已部分熏黑的黄铜构件。她看到疾奔而来的七姑,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尴尬与兴奋的笑容:“没事没事,别担心!只是一个小意外,能量回路超载了……看来这种混合燃料的配比还得调整。”
花七姑冲到近前,紧张地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确认她除了脸上沾了些烟灰并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随即柳眉微蹙:“你呀,总是这般莽撞。鲁大师不是说了,欲速则不达。”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后怕与关切。
陈巧儿嘿嘿一笑,用袖子擦了擦脸,反而兴致勃勃地举起那个小构件:“但这次有重大发现!你看,这个瞬时爆发力远超我的预期,如果能解决稳定问题,我们正在做的那个自动预警装置的驱动核心就能小型化至少三分之一!” 她眼中闪烁着属于现代工程师的、对技术突破的纯粹热忱。
看着巧儿发亮的眼眸,七姑无奈地摇摇头,心底却也为她的专注与智慧感到骄傲。她拉着巧儿走到一旁溪水边,帮她清理脸上的污迹,柔声道:“方才我正在辨识鲁大师昨日指点的几种谷中特有草药,其中一味‘铁心兰’,其汁液粘稠异常,且极耐高温,不知……对你说的那个什么‘密封’和‘隔热’有无用处?”
陈巧儿闻言,眼睛瞬间瞪圆了:“铁心兰?汁液粘稠耐高温?”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将这条信息与刚才遇到的难题对接。“快,带我去看看!” 她反手抓住七姑的手,之前的挫败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发现新大陆般的激动。
这一刻,花七姑深切地感受到,她们正走在两条看似迥异,却可能交汇的道路上。她跟随鲁大师学习草药知识,起初更多是为了更好地照料巧儿与师父的日常起居,应对可能的外伤疾病。但此刻,她隐约触摸到,这些古老的自然知识,或许能与巧儿脑中那些奇思妙想的“现代机关术”产生不可思议的共鸣。
在鲁大师的首肯下,花七姑的“功课”不再局限于辨识药性、学习炮制,开始有目的地寻找那些可能具备特殊物理或化学性质的植物、矿物。而陈巧儿,则成了她这些“特殊材料”的第一位试用者和狂热研究员。
午后,工坊内。陈巧儿正小心翼翼地将七姑提取的“铁心兰”汁液尝试涂抹在一个金属轴承的连接处,希望能替代她一直没能完美解决的润滑密封材料。七姑在一旁专注地看着,手中还拿着记录本,准备记下效果。
起初,效果出奇的好,那淡蓝色的汁液不仅润滑效果卓越,而且在高温下依旧保持稳定。陈巧儿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然而,当她在模拟高速运转的测试台上进行长时间测试时,“啪”的一声轻响,轴承卡死了。
拆解开来,发现那“铁心兰”汁液在持续的高频摩擦和压力下,竟然逐渐凝固,变得如同胶漆一般,将活动部件牢牢粘住。
“唉……还是不行。” 陈巧儿泄气地放下工具,揉了揉眉心,“高温是耐住了,但动态稳定性不够。分子结构可能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她下意识地吐露出七姑听不懂的术语。
花七姑没有因失败而气馁,她拿起那块被粘住的零件,仔细观察凝固后的汁液状态,沉吟道:“看来,它更倾向于‘粘合’而非‘润滑’。或许……它不适合这里,但能不能用在需要永久固定、又要求耐热的地方呢?”
巧儿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对啊!换个思路,这可能是极好的耐高温粘合剂!比如那个预警装置的外壳密封!” 她看向七姑的目光充满了惊叹,“七姑,你真是我的福星!”
七姑浅浅一笑,心中暖流淌过。这种思维的碰撞,互相启发的过程,让她觉得自己的学习充满了新的意义。
是夜,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小院里。两人并排坐在石阶上,享受着难得的闲暇。七姑将头轻轻靠在巧儿肩上,低声道:“巧儿,我今日听鲁大师提起,山谷往西的‘落霞坡’深处,有一种罕见的‘月光苔’,只在夜间发出微光,且触手冰凉,历久不散。我在想,这种特性,是否也能用于你的机关?”
陈巧儿搂着她的肩膀,闻言心中一动:“自发光?恒温?如果真有这种材料,或许可以用于夜间标识,或者……制造一些特殊的信号装置?” 她的思绪又开始飞扬。
七姑抬起头,眼中映着月光,带着一丝探索的勇气:“那我们明日去探一探?鲁大师说那地方稍有些险峻,但路径他早年曾走过,大致方位与我描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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