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营地的血腥气尚未散尽,新的危机已接踵而至。
那四个江湖匪徒身上搜不出任何表明身份的信物,显然是被精心挑选的弃子。而那名“青蚨堂”杀手的尸体上,除了那柄淬毒短刃和几枚样式奇特的暗器“青蚨镖”外,也只有一块非金非木、刻着扭曲虫形图案的黑色令牌,再无其他线索。
“清理痕迹,立刻转移!”镇远侯果断下令。此地已暴露,不能再留。
众人迅速收拾,扑灭篝火,将尸体草草掩埋,趁着夜色未褪,向着落星湖方向继续潜行。气氛比之前更加压抑,每个人都清楚,袭击绝不会只有一波。
小马后背的伤口经过老篾片再次处理,已无大碍,但那瞬间凝聚内力硬抗利刃的体验,以及随后悍然反杀的决绝,让他对自身力量和战斗的理解又深了一层。他的拳意,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少了一丝迷茫,多了一份狠厉与果决。
天光微亮时,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芦苇荡,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巨大的湖泊呈现在眼前,湖水幽深,呈现出一种近乎墨黑的颜色,在清晨薄雾的笼罩下,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佛一块巨大的黑色琉璃镶嵌在大地上。湖心,隐约可见一座岛屿的轮廓,如同伏在巨兽背上的阴影。这里,就是落星湖。
与传说中“邪性”的描述相符,站在湖边,便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寒气息萦绕不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
“就是这里了。”老篾片神色凝重,手中掐算着方位,目光扫过湖面,“按照星图指示和那茶棚老汉的提醒,关键应在湖心岛。但这湖水……有古怪。”
镇远侯派出两名精通水性的亲兵下水探查。两人潜入那墨黑色的湖水,不过片刻,便惊慌失措地游回岸边,脸色发白。
“侯爷!水下……水下有东西!”一名亲兵声音带着颤音,“不是鱼!像是……像是很多纠缠在一起的水草,但会动!碰到身上,冰寒刺骨,内力运转都滞涩了!”
另一人补充道:“而且越往湖心,那种‘水草’越多,根本游不过去!”
众人心头一沉。这湖水,竟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小马走到湖边,蹲下身,试探着将手伸入水中。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指尖蔓延,更奇特的是,他感觉到水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极其微弱的、混乱的精神波动,扰人心神。怀中的心印碎片传来一丝温热的抵抗,将那股不适感驱散。
“是阴煞之气,混合了某种……残魂怨念?”老篾片蹲在小马身边,捻起一点湖边的湿泥,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更加难看,“这湖,恐怕真如那老汉所说,是一处古老的‘祭坑’,淹死了无数生灵,怨气不散,经年累月,形成了这诡异的‘幽冥水’。”
“可有办法渡湖?”镇远侯问道。
老篾片沉吟片刻,看向湖心岛:“寻常舟楫恐怕不行,这幽冥水腐蚀性不弱,且水下那诡异‘水草’(他怀疑是怨气凝结的‘缚魂丝’)会缠绕船底。除非……找到当年祭祀时可能使用的特殊通道,或者,以纯阳刚正之力暂时逼开煞气,强行渡湖。”
他的目光落在了小马身上。小马的内力至刚至阳,心印碎片更是蕴含混沌正道之力,似乎是眼下最合适的“开路人”。
小马明白了老篾片的意思,他没有犹豫,站起身:“我试试。”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一处水边空地,体内那口精纯内力开始加速运转,双拳之上淡金色光泽再次浮现。他回忆着之前硬抗短刃时那种将内力高度凝聚于一点的感悟,这一次,他尝试将这种凝聚扩散开来,形成一个保护自身的“场”。
他低喝一声,一拳缓缓向前推出,并非击打实物,而是将凝聚的拳意和阳刚内力逼向身前的湖面!
“嗤——!”
拳锋所向,墨黑色的湖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分开,向两侧排开,露出下方浑浊的泥底,一股更浓烈的腥臭和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而被排开的湖水边缘,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色“水草”(缚魂丝)仿佛遇到了克星,剧烈地扭曲收缩,不敢靠近那淡金色的内力范围。
有效!
但小马也感觉到,内力消耗极大,而且越往湖心,湖水的阴煞之力越强,阻力也越大。以他一人之力,想要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抵达湖心岛,几乎不可能。
“不够。”小马收拳,微微喘息,“只能短暂逼开,无法持久。”
就在众人思索对策之际,异变陡生!
湖心岛方向,那原本静止的薄雾突然开始剧烈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缥缈虚幻的哭泣声,顺着湖面飘了过来!那声音并非单一,而是成百上千,男女老幼皆有,充满了绝望、痛苦和不甘,直接钻入人的脑海,搅动心神!
“小心!是残魂哀嚎!守住灵台清明!”老篾片疾声喝道,手中竹杖顿地,一股清心净气的波动扩散开来,帮助众人抵抗那无孔不入的精神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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