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孽镜台本体,周围的灰雾反而逐渐稀薄,但那种精神层面的压迫感却呈几何级数增长。空气中开始回荡着无数生灵哀嚎、忏悔、诅咒的混杂回响,仿佛踏入了亿万罪魂记忆汇聚的海洋。脚下的地面变成了光滑如镜的漆黑石质,清晰地映照出每个人模糊而扭曲的影子,那影子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不时做出与本体截然不同的诡异动作。
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无比广阔的平台,平台的地面、四周耸立的石柱、乃至部分穹顶,都是由那种映照心魂的漆黑镜面构成。平台的中央,矗立着一面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古老石镜——孽镜台本体!
此刻的孽镜台,却并非在映照往来魂灵的罪业。它的镜面如同沸腾的水面,剧烈地波动着,呈现出一种污浊的、不断翻滚的灰黑色彩。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在镜面中浮现、挣扎、又沉沦下去。一股庞大而邪恶的意志,正从镜面深处缓缓苏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混杂着伪轮回井水气息的恐怖威压。
围绕着孽镜台,数十名禁典派成员正盘膝而坐,他们身上延伸出灰黑色的能量流,如同触手般连接着镜面,口中吟诵着亵渎而晦涩的咒文。更外围,是一些身披阎罗殿制服的鬼差在警戒,证实了老疤之前关于双方勾结的情报。
在仪式核心处,站着三个人。
一名身穿繁复黑袍、手持骨制法杖的禁典派长老,他周身散发着浓郁的死亡与轮回扭曲的气息,是仪式的主持者。
一名身披阎罗殿高级判官服饰、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他手中握着一支涌动着不祥红光的判官笔,正在虚空中勾勒着某种扭曲的符文,为仪式提供着阎罗殿的“官方”权限。
最后一人,赫然是之前被沈青梧他们重创、侥幸逃脱的图书馆肃正者小队长!他此刻气息不稳,但眼神狂热,手中托着一本不断自动翻页、散发出禁断知识波动的黑色书籍,显然是为仪式提供某种关键的规则支持或知识锚点!
这三股力量——禁典派的伪轮回之力、阎罗殿的秩序权限、图书馆的禁断知识——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融合,强行扭曲着孽镜台的本源力量,试图将那镜面深处苏醒的恐怖意志彻底“制造”或“转化”出来!
“他们在进行最后的仪式阶段!”幽火声音沙哑而急促,“一旦完成……‘伪轮回之孽’降临……其力量……将远超寻常鬼王……可污染大片区域……”
“必须打断他们!”无名手握“碎星”,剑身星痕微亮,散发出凌厉的剑意。失剑复得,他与佩剑人剑合一,气势已然不同。
“怎么打?硬冲过去?”老疤看着对方严密的防护和数量优势,独眼转动。
沈青梧目光扫过全场,规则之书碎片高速分析,归墟印记微微震颤。她注意到,那三种力量虽然融合,但彼此之间并非完美无瑕,存在着细微的排斥和规则缝隙。尤其是图书馆肃正者队长手中的那本黑色书籍,其散发出的知识波动与孽镜台本身的“映照真实”特性,存在着根本性的冲突!
“有办法!”沈青梧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们三种力量并非铁板一块!无名前辈,你剑意最锐,主攻,尝试斩断他们的能量连接!疤爷,墩子,制造混乱,吸引外围火力!幽火前辈,用你最强的诅咒,干扰那本黑色书籍与仪式的连接!”
“那我呢?”老疤问。
沈青梧看向那沸腾的孽镜台镜面,以及镜中沉浮的无数痛苦面孔,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浮现:“我……去‘里面’!”
“什么?!”
众人大惊。进入孽镜台内部?那几乎是自杀行为!魂体瞬间就会被无数罪业记忆冲垮,或者被那正在苏醒的恐怖意志吞噬!
“我有归墟印记,或许能暂时护住心神!规则之书也能解析内部规则!”沈青梧快速解释,“从内部破坏,是最直接的方式!而且,或许能救出一些被卷入的灵魂,削弱仪式的力量!”她想起了往生花的净化特性,或许在里面能起到奇效。
没有时间犹豫了!仪式中心那股苏醒的意志越来越强,几乎要破镜而出!
“行动!”
无名第一个冲出!人随剑走,一道凝聚到极点的暗红色“碎星”剑气,如同撕裂夜空的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直刺仪式核心的那名禁典派长老!剑气未至,那凌厉的意蕴已经让周围的空间都泛起涟漪!
“敌袭!保护仪式!”阎罗殿判官厉声喝道,手中判官笔疾点,一道道血红色的秩序锁链凭空出现,缠向无名剑气。外围的鬼差和禁典派成员也纷纷反应过来,发动攻击!
老疤怪叫一声,阴雷、烟雾弹、各种稀奇古怪的干扰道具如同天女散花般砸向鬼差群中,引发一片混乱。石墩如同重型战车,直接冲入敌阵,巨大的金属拳头挥舞,挡者披靡,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幽火则隐藏在阴影中,双手结出复杂诡异的手印,一股无形无质、却专门针对知识与精神连接的“断识诅咒”,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缠向了肃正者队长手中的黑色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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