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混沌与撕裂感中沉浮。
仿佛过了千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沈青梧的“感知”率先恢复,但恢复的并非视觉、听觉,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规则感知。
她“看”不到任何东西,却仿佛置身于一条奔腾不息、由无数规则线条和信息碎片组成的浩瀚长河之中。这些规则光怪陆离,有些稳定如磐石,有些变幻如流云,有些充满了生机与创造,有些则弥漫着死寂与毁灭。它们交织、碰撞、湮灭、新生,构成了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动态的规则宇宙。
而她,就像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在这规则的洪流中随波逐流。怀中的轮回石碎片依旧散发着混沌的光芒,如同一层脆弱的护罩,勉强保护着她濒临彻底消散的魂体核心,使其不至于被这狂暴的规则信息流彻底同化或冲垮。
“这里是……哪里?” 她的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不是红砂骸骨原,不是她所知的任何地府区域。这里仿佛是……规则的底层,或者某个信息的源头?
就在她试图理解自身处境时,一股冰冷、纯粹、带着绝对“秩序”与“净化”意味的规则波动,如同精准的探针,穿透了轮回石碎片的混沌护罩,直接“锁定”了她魂体最深处那个属于清洁工的标记!
是清洁工!他追来了?!不,不是实体追来,而是他的“规则特征”,在这片奇特的规则层面,被清晰地感应和锁定了!
紧接着,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那股冰冷的规则波动并未攻击她,而是如同数据流一般,开始与她魂体内其他规则特征进行某种程度的 “交互” 与 “读取” !
规则之书碎片的“定义与书写”特性、往生花的“净化与生机”本质、归墟印记的“寂灭与归引”意境、黑植新芽的“生死交界”气息,甚至包括她自身那沉寂的厄运本质……所有这些构成她“存在”的规则要素,都在那股冰冷波动的扫描下一览无余!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剥去了一切伪装,赤身裸体地站在解剖台上,接受最彻底的检视!
沈青梧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本源的战栗。在这股绝对的、代表着地府底层“秩序”与“净化”的规则面前,她的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然而,预想中的“净化”并未立刻降临。
那股冰冷的规则波动在完成了全面的“扫描”后,似乎……停滞了。它仿佛一台精密但缺乏变通的机器,遇到了一个无法被简单归类的、充满了矛盾与悖论的 “异常数据集合体”。
这个“集合体”(沈青梧):
· 拥有需要被净化的“异常标记”(清洁工标记)。
· 拥有触及本源规则的“高危特性”(规则之书、归墟印记)。
· 拥有相互冲突的“属性”(往生花的生机 vs 归墟的寂灭;黑植的生死边界)。
· 还携带着一个同样充满未知与禁忌的“外部变量”(轮回石碎片)。
更重要的是,这个“集合体”的核心,存在着一种难以被规则完全定义的——“我存在”的顽强意志。
冰冷的规则波动开始以远超之前的速度运转、分析,试图理解这个前所未有的“案例”。沈青梧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波动中传递出的、一种近乎“逻辑混乱”或“运算过载”的意味。
就在这诡异的僵持中,被沈青梧紧紧抱在怀里的轮回石碎片,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或许是清洁工规则的压力,或许是沈青梧魂体内多种规则的激荡),其表面的混沌漩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接近“轮回”本源的意蕴爆发开来!这股意蕴并非攻击,而是试图将周围的一切,包括那股冰冷的规则波动和沈青梧本身,都卷入其自身的轮回节奏之中!
它要强行“定义”这片区域的规则,将其纳入轮回的体系!
这一下,如同在即将凝固的水泥中投入了一台高速搅拌机!
冰冷的清洁工规则(代表绝对的秩序与静止的净化)与混沌的轮回石规则(代表永恒的流动与循环)发生了最根本层面的规则冲突!
两种都触及世界本源的宏大力量,在这片规则层面狭路相逢,互不相容!
沈青梧的魂体成了这两股力量交锋的风暴眼!恐怖的规则撕扯力瞬间达到了顶点,怀中的轮回石碎片光芒大盛,似乎要强行将她一同拉入某个未知的轮回通道,而清洁工的规则则死死锁定她的标记,试图在她被“污染”前将其彻底净化抹除!
“啊——!”
即便是在意识层面,沈青梧也发出了无声的凄厉惨嚎。她的魂体在这两股巨力的撕扯下,如同脆弱的布帛,到了彻底崩解的最终边缘。规则之书碎片哀鸣,归墟印记明灭不定,往生花生机几近枯竭,黑植新芽蜷缩……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被这两股恐怖规则彻底撕碎、意识即将永堕黑暗之时——
异变,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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