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6的军械维护室弥漫着熟悉的气味——枪油、金属抛光剂、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臭氧,那是武器恒温柜散发的气息。
这里不像仓库,更像是一座寂静的圣殿,每一件武器都得到精心的照料,仿佛沉睡的猛兽,等待着被唤醒的号令。
伊万·莫罗佐夫军士长,一位在D6服役了三十六年、手指粗壮却异常灵巧的老兵,正进行着月度例行维护。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虔诚,擦拭、上油、检查每一个零件。他的工作区域井然有序,工具摆放得如同外科手术器械。
他的目光落在了专属区域的一个武器柜上。
这个柜子的权限等级极高,属于设施的最高指挥官。
他输入冗长的授权码,柜门伴随着气密声打开。
里面存放的装备不多,但每一件都承载着历史。
最显眼的,是那把TT-33托卡列夫手枪。
它被保养得极好,黑色的烤蓝枪身几乎能映出人影,胡桃木握柄温润光滑,没有丝毫裂纹。
伊万将它取出,熟练地检查了一番。机件完美,仿佛昨天才刚刚出厂。
但他知道,这把枪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上一次记录在案的出柜,似乎还是多年前的一次内部清剿任务。
自那以后,尤其是最近几年,它就一直静静地躺在这里,尽管保养如新,却透着一股被时间封存的寂寥。
伊万握着冰冷的枪身,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
他是看过“白狐”指挥官如何用这把枪精准地清除威胁的,那曾是D6内部传奇的一部分。
如今,它更像是一件博物馆的展品。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通过内部通讯线路,发出了一个谨慎的请示。
“指挥官同志,这里是军械维护室莫罗佐夫军士长。您的TT-33状态完好,例行维护已完成。请问...是否需要调整它的保管状态?例如,移交给深层档案馆进行永久保存?它值得被收藏。”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就在伊万以为不会得到回复,或者只会得到一个简单的“否决”指令时,军械室的门滑开了。
白狐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常服,白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
她的到来让维护室原本就安静的气氛变得更加凝滞,连空气的流动都似乎缓慢了几分。
几名正在工作的技术兵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放轻了动作。
她的目光直接落在伊万手中的TT-33上。
钴蓝色的眼眸深邃,看不出情绪。她缓步走近,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
伊万小心翼翼地将手枪递过去。
白狐接过TT-33。她的手指修长而有力,肌肤带着非人的白皙与细腻。
她并没有像士兵那样检查枪械,只是静静地握着它,指尖缓缓拂过枪身冰冷的曲线,感受着胡桃木握柄上几乎被岁月磨平的细微纹路。
那动作不像是在审视一件武器,更像是在触摸一段尘封的记忆。
一幕幕画面或许在她那经过改造的大脑中闪过:莫斯科郊外的风雪、柏林废墟中的短促交火、D6深处阴影里的无数次无声猎杀...这把枪,曾是她手臂的延伸,是死亡的高效代名词。
它陪她度过了作为“战争机器”最纯粹的岁月。
良久,她点了点头。
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终结的意味:“是的,莫罗佐夫军士长。它属于历史了。”
她将TT-33递还给伊万,补充道:“按最高历史文物标准封装,移交档案馆。备注...曾隶属于尼娜·瓦西里耶夫娜·潘菲洛娃,第316步兵师政委,苏联英雄。”
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清晰地将这几个身份与这把枪联系在一起。
“是,指挥官同志!”伊万立正,郑重地接过枪,感觉手中的金属似乎比刚才更沉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封存的不只是一件武器,是一个时代。
接着,伊万从另一个保管箱中取出了白狐现在的配枪——Gsh-18手枪。
这把枪明显比TT-33更现代,但此刻它看起来有些不同。
伊万对其进行了一些改装:握柄进行了更贴合手型的微调,套筒进行了轻量化处理,表面处理也换成了更哑光、更不易反光的涂层。
“指挥官同志”伊万双手将Gsh-18奉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自豪,“自您上次重伤后,您的配枪一直存放在这里,我对它进行了一些非标适应性调整。降低了持续携行负荷,优化了出枪手感。它现在的状态,应该更能匹配您的...需求。”
白狐接过Gsh-18。她的动作流畅而自然,咔嚓几声轻响,套筒复位,一切就位。
整个过程无声却充满了一种内敛的力量感。她将枪插入腿侧的枪套,位置恰到好处。
伊万看着她利落的动作,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出了思考已久的话:“它不再只是武器了,指挥官同志。”他顿了顿,寻找着合适的词语,“在我看来,它现在是您‘守护’意志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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