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阳光把医院儿科病房的玻璃窗晒得暖洋洋的,我蹲在走廊里给草莓酱装瓶。林晚熬的草莓酱稠得挂勺,琥珀色的酱体里裹着整颗的草莓果粒,甜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竟也不觉得突兀。老周拎着一兜刚买的绘本走过来,书页间夹着几张小朋友画的涂色卡:“王院长说朵朵在302病房,刚输完液,精神头正好。”
我们昨天从菜市场回来后,就开始为今天的“第五支箭”做准备。林晚熬了两小罐草莓酱,说朵朵化疗时没胃口,抹在面包上能多吃两口;张姐连夜赶制了一个草莓形状的布偶,缝上了亮晶晶的纽扣眼睛;小李则从乡下带来了新鲜的草莓,说要让朵朵闻闻刚摘的草莓香。老陈因为腿脚不方便,留在书店整理信件,临走前反复叮嘱:“别让孩子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多陪她聊聊画画的事,她以前最喜欢画草莓。”
“302到了。”护士站的李护士笑着朝我们招手,“朵朵刚才还问‘帮我写信的叔叔阿姨什么时候来’,你们可算到了。”
病房门推开时,我看见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坐在病床上,头发稀稀疏疏的,戴着一顶粉色的针织帽,手里攥着一支彩色铅笔,正在画纸上涂涂画画。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你们是……来帮我写信的吗?”
“是呀,”林晚走到床边,把草莓布偶递给她,“这个送给你,和你画的草莓一样可爱。”
朵朵接过布偶,指尖轻轻碰了碰布偶的草莓叶子,小声说:“谢谢阿姨。”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化疗后的虚弱,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床头柜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画册,上面画满了草莓——红的草莓、粉的草莓、带叶子的草莓、装在篮子里的草莓,每一幅画旁边都写着“送给李护士姐姐”。“我想给李护士姐姐写封信,”朵朵的手指拂过画纸,“她每天都给我扎针,还陪我画画,可我掉光了头发,不敢亲手送给她。”
我的心猛地一揪,想起林晚说过,朵朵刚住院时很活泼,每次护士来查房都甜甜地喊“姐姐”,可自从化疗开始掉头发后,就变得越来越腼腆,连镜子都不敢照。“我们帮你写,”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出信纸和笔,“你把想对李护士姐姐说的话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写下来,然后和你画的画一起送给她,好不好?”
朵朵点了点头,眼睛里泛起了泪光:“我想对她说,谢谢她每次扎针都很轻,一点都不疼;谢谢她给我买彩色铅笔,让我能画画;谢谢她在我想家的时候陪我说话;谢谢她夸我画的草莓好看。我还想对她说,等我病好了,要画一幅最大的草莓画送给她,还要带她去我家的草莓园摘草莓。”
我握着笔,一字一句地把她的话记在信纸上。林晚坐在旁边,轻轻帮朵朵整理了一下针织帽,张姐则拿出手机,把朵朵画的草莓拍下来,说要打印出来贴在信的旁边。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信纸上,把朵朵的话染得暖暖的,像她画里的草莓一样甜。
“我还想对她说,”朵朵的声音哽咽了,“我现在掉光了头发,不好看了,可我以后会长出新的头发,会长得很长很长,像以前一样好看。到时候,我要扎着马尾辫,亲手把信和画送给她。”
我把这些话也写下来,然后念给朵朵听。她听着,点了点头,眼泪掉在画纸上,晕开了一小块草莓的颜色。“对,就是这些话,”她擦了擦眼泪,“谢谢叔叔,这样李护士姐姐就能知道我很喜欢她了。”
正在这时,李护士端着药盘走进来,看到我们手里的信纸和朵朵画的画,愣了一下。“李护士姐姐!”朵朵赶紧把画纸藏在身后,脸颊红红的。
林晚笑着把信纸和画递过去:“这是朵朵给你写的信和画的画,她很喜欢你。”
李护士接过信纸,认真地读了起来,眼眶慢慢红了。她走到床边,蹲下来,握住朵朵的手:“傻孩子,你一点都不丑,戴粉色帽子的样子特别可爱。姐姐也很喜欢你,等你病好了,姐姐一定去你家的草莓园摘草莓,还要看你扎着马尾辫的样子。”
朵朵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草莓发卡,递给李护士:“这个送给你,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我想让你戴着它。”
李护士接过发卡,戴在头上,笑着说:“真好看,谢谢朵朵。姐姐会一直戴着它,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摘草莓。”
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温暖起来,李护士给我们讲了很多朵朵的故事——说她第一次化疗时哭得很凶,却在看到护士站的草莓盆栽后慢慢安静下来;说她每次画画都会多画一幅,送给其他病房的小朋友;说她妈妈每天都会给她带新鲜的草莓,她却舍不得吃,留给护士姐姐们。
“朵朵是个很勇敢的孩子,”李护士摸了摸朵朵的头,“每次化疗都咬着牙不哭,还安慰其他害怕的小朋友。”
朵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抠着草莓布偶的耳朵:“因为李护士姐姐说,勇敢的孩子才能早点好起来,才能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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