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蝉鸣把书店的午后拖得悠长,我蹲在儿童区给新到的绘本盖“心愿章”——章面上刻着小小的草莓箭,是张姐特意找人刻的,说“盖了章的书,都能带着心意找到读者”。指尖刚触到一本《蝉的夏天》,就听见“心愿驿站”的风铃叮当作响,老周顶着一头汗走进来,手里攥着一个用蓝布包着的旧铁盒:“阿箭,快来看看这个,社区清理老库房时发现的,里面全是几十年前的信。”
我放下印章跑过去,老周小心翼翼地打开铁盒,一股带着霉味的旧纸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封泛黄的信件,信封上的字迹已经模糊,最上面一封贴着褪色的邮票,收信人地址写着“星光巷3号 林秀琴收”,寄信人落款是“远方的阿明”。
“林秀琴?”林晚端着刚冰好的绿豆汤走过来,突然停下脚步,“这不是我外婆的名字吗?我外婆以前就住在星光巷3号,后来巷子拆迁,才搬去了养老院。”
我的心猛地一跳,伸手轻轻拿起那封信。信封边角已经脆化,指尖一碰就掉了些纸屑。林晚凑过来,手指拂过“林秀琴”三个字,声音有些发颤:“我外婆总说,她年轻时有个笔友,叫阿明,后来断了联系,没想到这些信竟然还在。”
老周喝了口绿豆汤,抹了把汗:“库房里的老物件都是几十年前的,这铁盒是锁着的,钥匙就藏在盒底。社区主任说,知道你们办‘心愿驿站’,就想着这些信或许能帮上忙,让你们找找收信人。”
我们把铁盒里的信都倒出来,一封封仔细翻看。大多是阿明写给林秀琴的,也有几封是林秀琴的回信底稿,字迹娟秀,字里行间满是年轻时的青涩与牵挂。最早的一封信写于1987年,阿明在信里说“我在南方的工厂打工,这里的夏天很热,蝉鸣比老家的响亮”;最晚的一封写于1992年,阿明说“我要去国外打工了,可能很久不能给你写信,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外婆说过,”林晚坐在桌子旁,慢慢回忆,“她和阿明是通过《青年文摘》的笔友专栏认识的,那时候她在纺织厂上班,阿明在南方打工,他们写了五年的信,后来阿明去了国外,就再也没联系过。外婆总说,不知道阿明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回到老家。”
我拿起那封1992年的信,轻轻拆开。信纸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秀琴,很抱歉要突然和你说再见。家里出了点事,急需用钱,我只能跟着老乡去国外打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给你写信。你送我的那支钢笔,我带在身边,每次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写几句话。我还记得你说,喜欢老家的蝉鸣,等我回来,就带你去听最响的蝉鸣,带你去摘山上的野草莓。”
林晚的眼泪掉在信纸上,晕开了“野草莓”三个字:“我外婆也有一支旧钢笔,说是年轻时的朋友送的,一直放在她的首饰盒里,原来就是阿明送的。她总说,等阿明回来,要把钢笔还给他,还要和他一起去摘野草莓。”
“我们去找外婆问问,”我把信小心翼翼地放进铁盒,“说不定能找到阿明的线索,帮他们重新联系上。这可是我们的‘第十七支箭’,要帮外婆圆了几十年的心愿。”
林晚赶紧点头,我们收拾好铁盒,老周自告奋勇开车送我们去养老院。路上,林晚给外婆打了电话,说要给她带个“几十年的惊喜”,电话那头外婆的声音带着好奇,说“早就等不及了”。
养老院的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槐树,蝉鸣此起彼伏,像阿明信里写的那样热闹。外婆坐在槐树下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看到我们,赶紧站起来:“囡囡,你们来啦!什么惊喜啊?”
林晚蹲在外婆面前,慢慢打开铁盒,拿出那封1992年的信:“外婆,您看,这是阿明写给您的信,我们在社区库房里找到的,还有很多您和他的通信。”
外婆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伸手接过信,手指颤抖着抚摸信封,眼泪瞬间掉了下来:“阿明……这真的是他的信……我以为这些信早就丢了,没想到还能找回来。”
她慢慢拆开信,一字一句地读着,声音哽咽:“他还记得我喜欢蝉鸣,还记得要带我去摘野草莓……当年他去国外后,我写了很多信,都不知道寄到哪里,只能一封封存起来,后来搬家时不小心弄丢了,我难过了好久。”
我们坐在外婆身边,听她讲起和阿明的故事。1987年,她在《青年文摘》上看到阿明的笔友启事,鼓起勇气写了第一封信;阿明很快回信,说他在南方的电子厂打工,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却总在信里写南方的趣事,写他对未来的憧憬;他们聊工作,聊理想,聊老家的风景,不知不觉写了五年的信;1992年,阿明突然来信说要去国外,之后就断了联系,她等了三年,也没等到他的回信,只能把这份牵挂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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