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蝉鸣把书店的午后拖得悠长,我蹲在儿童区整理绘本,指尖刚触到一本封面印着蝉的旧书,掌心的钢笔突然轻轻震颤——不是以往的金光闪烁,而是带着点急促的“嗡鸣”,像被什么心事催促着。
“阿箭,发什么愣?”林晚端着刚冰好的酸梅汤走过来,玻璃杯壁凝着水珠,“小槐花刚才打电话说,她在社区捡到一个旧邮箱,里面全是没寄出的明信片,让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
我握着钢笔站起来,那股“嗡鸣”感更强烈了,眼前竟浮现出一串模糊的画面: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背着画板坐在书店对面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一张画着蝉的明信片,笔尖悬在“妈妈”两个字上方,迟迟没能落下;女孩的发梢别着一朵白色的槐花,和小槐花常戴的那朵一模一样。
“是个扎马尾的女孩,发梢别着槐花,对吗?”我脱口而出,声音带着点急切。
林晚愣了愣,随即点头:“小槐花说,邮箱里的明信片上,都画着蝉,还有一个没署名的信封,里面夹着一张女孩的照片,就是扎马尾、别槐花的样子!你怎么知道的?”
“钢笔的新感应,”我摩挲着笔身,那股“嗡鸣”渐渐变成了清晰的心意——不是具体的画面,而是一种“未完成的牵挂”,像夏天没唱完的蝉鸣,悬在半空落不下去,“这女孩有话没说出口,这些明信片,是她没寄出去的心意。我们快去社区,别让这份牵挂再搁着了。”
老陈正好拄着拐杖来送新编的竹篮,听说这事,立刻说:“我跟你们一起去!社区的旧邮箱我熟,以前是我帮着维护的,那邮箱有三十年了,听说以前是个叫‘夏蝉’的姑娘在用,后来姑娘搬走了,邮箱就闲置了。”
我们匆匆赶到社区活动中心,小槐花正蹲在一个锈迹斑斑的绿色邮箱旁,手里捧着一摞泛黄的明信片。看到我们,她赶紧站起来,举起一张明信片:“阿箭哥哥!你们看,这些明信片上都画着蝉,还有字,就是没写收信人地址!”
我接过明信片,指尖刚碰到纸面,钢笔突然“嗡”地一声,眼前的画面瞬间清晰起来——
1993年的夏天,十五岁的夏蝉坐在老槐树下,手里拿着彩色铅笔,在明信片上画着一只振翅的蝉。她的妈妈坐在旁边织毛衣,笑着说:“蝉蝉,别总画蝉,给在外打工的爸爸写张明信片,告诉他我们想他了。”夏蝉咬着铅笔头,把“爸爸”两个字写了又涂,涂了又写,最终还是没敢寄出去——她怕爸爸觉得她不懂事,怕打扰爸爸赚钱。
后来,夏蝉的妈妈因病去世,她把写给妈妈的明信片也藏进了邮箱;再后来,她考上外地的大学,临走前写了很多张明信片,想寄给爸爸,想寄给妈妈,想寄给老槐树下的时光,却因为害怕“没人收”,全都塞进了邮箱,一塞就是三十年。
“夏蝉的爸爸在外地打工,妈妈走得早,”我指着明信片上模糊的字迹,“她小时候总怕自己的心意是负担,所以把话都藏在明信片里,藏了三十年。”
老陈叹了口气,拐杖头敲了敲地面:“我想起来了,夏蝉是老林家的姑娘,当年她妈妈走后,她爸就把她接去外地了,听说后来在那边成了家,开了个小画室。这些年总有人在槐花开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回来,站在旧邮箱前发呆,应该就是她。”
小槐花抱着明信片,眼里满是心疼:“那我们能帮她把明信片寄出去吗?她肯定很想让爸爸和妈妈看到这些话。”
“能,”我握着钢笔,笔身的金光顺着指尖流到明信片上,那些模糊的字迹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钢笔能帮我们找到夏蝉,找到她想寄的人。这是新的能力——‘未寄心意的溯源’,能顺着这些旧物件,找到藏在背后的人和故事。”
我们把明信片带回书店,一张一张整理。最上面的一张写于1993年7月:“爸爸,今天妈妈织的毛衣给我试了,很暖和。我画了蝉,蝉鸣很好听,像你上次给我唱的歌。我不吵你,你好好工作,我等你回来。”
中间的一张写于1995年9月,是夏蝉妈妈走后不久:“妈妈,我今天给你擦了照片,你笑得还是那么好看。我学会煮面条了,像你教我的那样,放了葱花。老槐树又开花了,我摘了一朵放在你照片旁边,你闻到了吗?”
最下面的一张写于1998年8月,是夏蝉考上大学临走前:“爸爸,我考上美术学院了,以后能当画家了。我不想去外地,我想守着老槐树,守着你和妈妈的照片。可我知道,我得好好学习,以后赚钱养你。这些明信片,我放在邮箱里,等我回来,再一起寄给你。”
每一张明信片上都画着蝉,有的是振翅的蝉,有的是趴在槐树叶上的蝉,有的是被夕阳染成金色的蝉——夏蝉说,蝉的寿命很短,却能把最响亮的声音留给夏天,她想把自己的心意,也像蝉鸣一样,留给最牵挂的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