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铁轨上规律地行进,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窗外,江南水乡的景致逐渐被起伏的丘陵和更显粗犷的田野所取代。硬座车厢里弥漫着泡面、汗液和烟草混合的复杂气味,人群嘈杂。
吴三省、潘子、大奎坐在一排,吴三省闭目养神,潘子则始终保持着警觉,大奎靠着窗似乎有些昏昏欲睡。吴邪和陈龙坐在他们对面,而张起灵独自一人坐在斜前方的位置,帽子依旧低扣着,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隔绝。
车厢内的气氛有些沉闷和微妙。吴邪几次想找话题,但看到三叔闭着眼,潘子哥一脸生人勿近,小哥更是如同冰山,只好讪讪地拿出水壶喝水,时不时好奇地瞟一眼斜前方那个沉默的背影,又看看身边同样沉默但气息平和的陈龙。
陈龙并没有真正放松。他虽然看似闭目休息,但感知始终笼罩着周围。他能“听”到车轮与铁轨摩擦时细微的震动变化,能“闻”到空气中不同乘客身上散发出的微弱气息,也能隐约感觉到前方张起灵那如同定海神针般冰冷而稳定的气场。
然而,随着火车不断向北行驶,进入一片地势更为复杂的山区时,陈龙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他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并非来自车内,而是来自车外。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一种若有若无的、带着阴湿寒意的气息,开始如同薄纱般弥漫在天地之间。这气息很淡,普通人绝难察觉,但对于感知敏锐且身负御龙氏血脉的陈龙而言,却如同清水滴入墨汁,清晰可辨。
是阴气,而且并非自然形成的山间瘴气,其中夹杂着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紊乱波动,像是某种……人为或者非自然力量搅动后的残留。
他体内的御龙氏血脉开始自发地加速流转,温润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间循环,驱散着那试图侵入的微弱寒意,同时将更清晰的警示传递到他的脑海。
“要起雾了。”陈龙忽然睁开眼睛,低声对身旁的吴邪说道,目光却投向窗外逐渐变得朦胧的山峦。
吴邪一愣,也看向窗外:“咦?刚才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远处的山坳里,如同煮沸的牛奶般,涌出大片大片灰白色的雾气,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铁路线蔓延而来。
这雾来得极快,极不自然。不过几分钟功夫,浓厚的雾气已经吞噬了远处的景物,紧接着便将行驶的火车也笼罩了进去。窗外顿时白茫茫一片,能见度骤降至不足十米,火车仿佛驶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混沌世界。车厢内的光线也暗了下来,乘客们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议论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雾。
“这鬼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大奎嘟囔了一句,揉了揉眼睛。
潘子坐直了身体,眼神更加锐利,他本能地感觉到这雾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吴三省也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雾气,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显然也在思考。
就在这时,陈龙感觉到那股阴湿紊乱的气息骤然加重!它们如同无形的触手,透过车厢的缝隙渗透进来,不仅影响着环境,似乎还在尝试干扰活人的感知和方向感。在他的感知视野中,前方铁轨延伸的“气”的轨迹,正在发生极其细微的偏转和扭曲,虽然火车本身的惯性仍在向前,但若持续下去,很可能在某个岔道口或者弯道做出错误的判断。
“这雾有问题。”陈龙的声音不高,但足够让身边的吴邪和对面的吴三省、潘子听清。他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不仅仅是普通的山雾,里面混杂了东西,会影响判断。司机如果按照常规经验驾驶,可能会偏离路线。”
吴三省目光一凝,猛地看向陈龙。他知道一些古老的地区确实存在利用地形和特殊气象布置的迷阵,难道这雾就是?这小子是怎么看出来的?仅凭直觉?
潘子也诧异地看了陈龙一眼,他对这种玄乎的事情了解不多,但常年冒险养成的本能让他相信这种突如其来的异常绝非好事。
“你能确定?”吴三省沉声问道,语气严肃。
陈龙点了点头,没有解释自己感知气场的能力,只是说道:“感觉很不舒服,这雾让人头晕,方向感模糊。最好提醒一下司机,减速,格外注意路况,尤其是岔道和弯道。”
他的理由听起来像是个人感受,但结合这诡异的浓雾和他说这话时的沉稳态度,由不得吴三省不重视。
吴三省当机立断,对潘子使了个眼色。潘子会意,立刻起身,朝着列车员所在的车厢快步走去。他需要想办法联系上火车司机,至少要让对方提高警惕。
吴邪紧张地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又看看一脸镇定的陈龙,低声问:“陈龙,真的那么严重?这雾……”
“嗯,”陈龙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翻滚的雾气上,体内的血脉之力缓缓运转,抵抗着那无孔不入的阴湿气息,“这雾不简单,像是冲着我们来的,或者说,我们正好闯进了某个‘东西’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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