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狭窄,窒息。
唯一的感知是身下冰冷潮湿的泥土,以及前方那微弱却坚定不移的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久违的、属于植物的清新。这气息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滋养着每个人濒临枯竭的求生意志。
爬!向前爬!
没有任何交流,也没有力气交流。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这简单而艰难的动作上。手臂磨破了,膝盖磨烂了,伤口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带来钻心的疼痛,但没有人停下。
吴邪和王胖子轮流拖着昏迷的陈龙,用身体为他开辟道路,自己则被突出的岩石划得遍体鳞伤。吴三省背着潘子,每一次挪动都如同在刀山上翻滚,鲜血从他肩头的伤口不断渗出,滴落在泥土中,留下暗红的痕迹,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徘徊,全凭一股不肯放弃的执念在支撑。张起灵昏迷不醒,被吴三省用腰带勉强固定在背上,苍白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这条缝隙并非坦途,时宽时窄,有时需要侧身挤过,有时甚至需要用手扒开松动的土石。好几次,他们以为到了尽头,却发现只是拐了个弯,或者需要向下滑一段陡坡。希望与绝望在黑暗中反复交替,折磨着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是几个世纪。打头的王胖子忽然停了下来,声音沙哑而激动,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光……前面……好亮!”
不是之前那微弱朦胧的光,而是清晰的、虽然被茂密植被过滤后显得有些斑驳、但却真实无比的——天光!
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众人精神大振,求生的欲望再次熊熊燃烧。他们用尽最后力气,朝着那光亮的方向奋力爬去!
缝隙越来越宽,逐渐可以弯腰行走。植被的根系从头顶和两侧的土壁中垂落、穿透,带着泥土的芬芳。光线越来越强,刺得久处黑暗的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终于,王胖子第一个扒开垂挂的藤蔓和茂密的灌木,踉跄着冲了出去!紧接着是拖着陈龙的吴邪,然后是背着张起灵和潘子、几乎是用膝盖跪行出来的吴三省!
当最后一个人离开那条吞噬了无数秘密与死亡的缝隙,重新踏上坚实而充满生机的地面时,所有人都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久违的、带着青草和泥土气息的清新空气,贪婪地感受着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脸上的温暖。
重见天日!
他们出来了!从那座吃人的战国古墓,从那场接踵而至、如同噩梦般的绝境中,活着爬了出来!
短暂的恍惚和确认后,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所有人。
吴邪看着周围熟悉的、长满了树木和灌木的山坡,看着头顶那片虽然被树冠遮挡、却无比真实的蓝天,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污泥和血渍,肆意流淌。他趴在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如同小兽般的呜咽。这一路的惊恐、悲伤、绝望与坚持,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王胖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望着天空,喃喃道:“他娘的……总算……总算出来了……胖爷我……还以为这回真要交代在里面了……”他说着,眼角也有些湿润,用力抹了一把脸,结果抹了一手的血和泥。
吴三省靠在一棵树干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肩头的伤口因为最后的挣扎而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他虚弱地喘息着,看着瘫倒一地的众人,尤其是昏迷不醒的陈龙、潘子和小哥,眼中充满了后怕、庆幸,以及深沉的疲惫。他挣扎着从破损不堪的背包里翻找出最后一点止血粉和绷带,想要先给自己简单处理一下,却发现手抖得厉害,几乎无法完成。
陈龙躺在吴邪旁边,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比在墓中时平稳了许多,御龙氏血脉强大的自愈力正在他体内悄然发挥着作用,修复着严重的伤势,只是过度消耗的心神还需要时间恢复。
潘子情况最不容乐观,他本就重伤垂危,经过这一番颠簸和折腾,气息更加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张起灵静静地躺在吴三省身边,昏迷中的他眉头微蹙,似乎依旧被某些沉重的梦境困扰着,脸色苍白得透明,但至少还活着。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这些伤痕累累、狼狈不堪的人身上,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洗礼。他们躺在山坡上,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战争后幸存下来的残兵,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片刻的安宁。
然而,危险并未完全远离。他们虽然逃出了古墓,但依旧身处荒山野岭,而且每个人都带着重伤,缺乏药品和补给。
“不能……不能停在这里……”吴三省强打起精神,声音虚弱却坚定,“得……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口……潘子……需要医生……”
他的话将众人从劫后余生的恍惚中拉回了现实。
吴邪擦了擦眼泪,挣扎着坐起来,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镖子岭的某处后山,植被茂密,人迹罕至。“三叔,我们现在在哪?怎么下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