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洞穴内,空气仿佛凝固。手电光下,“解连环之墓”的石碑如同一个冰冷的句号,又像是一个巨大的问号,悬在每个人心头。陈龙关于“衣冠冢”的结论,虽然暂时缓解了“尸体”带来的直接冲击,却将更大的谜团抛了出来——谁立的?为何立在这里?
吴三省脸上的悲痛和震惊表演得恰到好处,他顺势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了张起灵无意间透露的“守墓人”和那片古老的坟地,试图将水搅浑。阿宁对石碑文字的辨认,更是为这片坟地蒙上了一层遥远而神秘的色彩。
“如果这些真是远古守墓人的殉葬之地……”吴三省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引导性的思索,“那说明这片遗迹的核心,藏着的东西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惊人。汪藏海或许只是后来的利用者,而非创造者。”
他的话语成功地将吴邪的思绪从解连环的衣冠冢上拉开。吴邪看着那些沉默的坟包,想象着千百年前一群忠诚的守墓人最终集体长眠于此的景象,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和敬畏,暂时压下了对三叔的疑虑。
“不管是谁的墓,这里阴气重,不是久留之地。”阿宁保持着冷静,她更关心实际的出路,“洞穴深处有水流声,我们应该继续前进。”
众人点头同意。经历了连番变故,尤其是张起灵再次失忆,大家都感到身心俱疲,只想尽快找到出口。
队伍再次出发,小心翼翼地穿过那片悲凉的古坟地,朝着洞穴深处的水声方向走去。陈龙依旧负责照顾状态不稳的张起灵,持续用温和的血脉气息安抚他。张起灵虽然依旧沉默迷茫,但在陈龙的气息笼罩下,显得安静而顺从,只是偶尔会用那双空洞的眼睛扫视周围的环境,仿佛在潜意识里记录着什么。
吴三省走在队伍前面,与胖子和阿宁商议着路线。吴邪则心事重重地跟在陈龙和张起灵身边,他的目光不时落在吴三省的背影上,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进入海底墓后三叔的种种言行——对钥匙的掌控、对玉石使用方法的矛盾指示、对解连环下落的隐瞒、以及刚才面对衣冠冢时那一闪而逝的、近乎本能的掩饰……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迅速生根发芽。
洞穴深处越来越潮湿,岩壁上开始出现滑腻的苔藓,脚下的碎石也逐渐被淤泥取代。水声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海腥味。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个狭窄的洞口,水声正是从洞口后面传来。
“我先去看看。”吴三省示意大家停下,自己率先弯腰钻进了洞口。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安全,可以进来,小心脚下滑。”
众人依次进入。洞口后面是一个不大的水潭,潭水幽暗,不知深浅,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白色的、类似菌类的东西。水潭对面,则是一条继续向上延伸的、较为干燥的岩石通道,通道尽头隐约有微弱的光线透入,似乎连接着外界!
“有光!是出口吗?”胖子惊喜地叫道。
经历了漫长的黑暗和压抑,哪怕是一丝微弱的天光,也足以让人振奋。
“不一定,也可能是其他东西,大家保持警惕。”吴三省提醒道,但他的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水潭不大,可以涉水而过。吴三省、胖子、阿宁和她的队员率先下水,试探着向对岸走去。水只没到膝盖,水下是坚实的石头,似乎没有危险。
陈龙和吴邪搀扶着张起灵走在最后。当吴三省等人的身影没入对面通道的阴影中时,吴邪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用只有他和陈龙能听到的音量急切地问道:“陈龙,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三叔有问题?”
陈龙看了吴邪一眼,对于吴邪能主动察觉并问出这个问题,他并不意外。这一路走来,吴三省的表现确实漏洞百出。
“嗯。”陈龙点了点头,声音同样压得很低,言简意赅,“他对解连环的事情,隐瞒了很多。那个衣冠冢,他可能早就知道。”
吴邪的心脏猛地一缩,尽管早有猜测,但得到陈龙的确认,还是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那你觉得,他……他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我三叔?而是……而是解连环假扮的?”
这个问题如同惊雷,在吴邪自己心中炸响。这个念头太过骇人听闻,但结合种种疑点,却又显得如此顺理成章!如果眼前的“三叔”是解连环假扮的,那么他隐瞒解连环的“死讯”、对海底墓异常熟悉、行为举止偶尔流露出的违和感……似乎都能得到解释!
陈龙沉默了片刻,他在快速权衡。直接点破这个可能性,对吴邪的冲击太大,而且目前并没有确凿证据。但吴邪已经起了疑心,适当的引导是必要的。
“不排除这个可能。”陈龙谨慎地选择着措辞,目光锐利地看向对面通道,“他的行为确实有很多矛盾之处。尤其是他对解连环下落的描述,与我们现在发现的线索严重不符。但具体真相如何,还需要更多证据。你现在需要做的,是保持冷静,暗中观察,不要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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