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触景伤情,垂下眸子,将自己的哀乐掩饰于心。瓜子坐在她旁边,见此有些伤感,“奴婢就不明白了,皇上为何如此绝情?非送娘娘去感业寺不可?”
谢滢琅摇头,瓜子又劝道,
“娘娘你看,皇上还派了那么多护卫,侍女,还让张子忠亲自护送,可见,他还是在意你的。”
谢滢琅又是一笑,他若是真在意自己,就不会送自己走了。
马车迅速奔出城门,转眼间就来到感业寺门口。如清身为住持,早前接到宫里来信,说是皇上要将谢滢琅送回来了。一来是职责所在,二来是被昔日情谊牵绊,如清早早就在寺门等候。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张子忠的声音响起,“娘娘,感业寺到了,请娘娘下车。”
怎会这么快?她挑起帘子,张子忠木讷的脸庞就在眼前,他不太喜欢这位娘娘,此次见到她,心里却有些害怕。
想起皇上的交代,若你能将她安然送至感业寺,你就能回到朕身边。他别无所求,只不过希望皇上无忧。
就见谢滢琅下了车,医者还有几名随行的侍婢跟着跳下马车,还有几十名护卫也下马。那边如清已飞奔走下台阶,“如滢师妹——”
女子脸色一喜,笑脸迎了过去。两人久别重逢,谢滢琅难得露出笑容。
深宫贵妃和一尼姑谈笑风生,张子忠忍不住打量她们几眼。
皇上为了她痛不欲生,送她过来等于在心头剜肉一般,可她倒好,刚到感业寺就和别人嘻嘻哈哈的。
张子忠冷哼几声,为皇上鸣冤。匆匆交代几句后,张子忠就送她进寺,在看完如清给她安排的食宿后,留下几个侍女,就率领其他人匆匆离开了。
此处乃从前须空的禅屋,是感业寺最宽敞,采光最充足的房间。自打须空四海巡游,此屋就一直空着。此番谢滢琅回头,她便将此屋收拾好,留给她居住。
冬至节中午,如清端来一碗黑芝麻汤圆,“如滢师妹,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点这个,说不定日后还能同皇上团圆。”
谢滢琅看着摇曳的红烛,思绪飘回在飞镜台的日子,复尔哭笑,“多谢师姐美意。只可惜,不会有这一天了。”
就算他后悔了,来寻她了,她也不会再回宫了。
如清见她如此笃定,也不好再说什么。简单聊了几句后,就退出了禅房。
傍晚,谢滢琅在用斋饭时,瓜子活蹦乱跳地走进来,一脸喜色,她皱起眉头,“你何事如此高兴啊?”
“娘娘,”瓜子特地凑到她身边,“你猜奴婢刚才在大堂里看见谁啦?”
“何人?”
“那个如鱼,她如今被皇上割了舌头,又断了手指,身无分文,特地回感业寺,求住持收留她呢。”
听到这名字,谢滢琅有些错愕。上回听到这名字,还是在宫里。
大堂里,如清双手合十,对着满脸泪花的如鱼冷着色,“如鱼姑娘,你还是走吧。师傅当年早已将你逐出尼谱,你也进宫侍奉武昭仪多年,早就不是感业寺的人了。”
面对如鱼的惨状,不少姑子只觉大快人心,“真是不要脸,当初为了飞黄腾达,不惜留发还俗。如今被宫廷抛弃了,就想回来求感业寺收留。”
几个姑子一来一回的,戳得如鱼心里难受。当初她千方百计进宫,到头来得到什么?现下她一无所有,又无技艺傍身,若流落在外,该如何谋生?可绝望的是,连昔日同门,都数落嘲笑她。
她被如清请出了感业寺,几个姑子拿着扫帚在她身后跟着,就怕她突然掉头。
寒风似镰刀般不断割据如鱼的肌肤,她衣衫单薄,开始咳嗽起来。片刻,脚心开始乏力,她不得不蹲下身来,以防跌倒。跟在武昭琦身边多年,她被逐出宫时,竟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给她。
如鱼吸了吸鼻子,正当她陷入绝望时,一个身影忽然闯进视线,她抬起头,居然是谢滢琅。
只见她神色淡淡,朝自己递来几个馒头,还有一包裹。
如鱼犹豫片刻,还是接过馒头,狼吞虎咽起来。半晌,她朝谢滢琅比划了几个手势,大意为“是我害你被皇上驱逐的,你为何还愿意帮我?”
谢滢琅只轻轻应了一声,“你已无还手之力,我又何必对你一残弱之人下手?就算要伤人,我也只伤强者。”
一句浅浅之语,足以让如鱼嘴角开始抽搐。
再言,李扶渊一路骑马赶来,路上不知何时开始刮起大风,路边大树不断折落树枝,惊得马儿驻足嘶鸣,马儿不再上前,李扶渊也被困在了原地。
谢滢琅走进寺内,扶墙歇息,天就快黑了,长安城的家家户户想来都围在一起,享受团圆之乐。那人只怕也一样,这会正在宫里欢天喜地呢。思及此,她忽然想去后山,透透气。
而另一边,高武也乘坐着马车,赶往感业寺。
他离开长安多日,回来后才听见谢滢琅已被李扶渊驱逐,无论是作为爱慕者,还是好友,他都该前往探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