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天还没亮,院里的井水冷得扎手,陆柒柒蹲在井边洗衣,肥皂沫在冷水里很快化开,像康复院洗手池里的泡沫,一碰就散。她的手指冻得发红,指关节发僵,搓衣服时都用不上劲,只能把衣服放在石板上,用棒槌捶打 ——“砰砰” 的声音在安静的院里回荡,像医院里的敲门声。柳玉芬站在廊下,穿着厚棉袄,手里捧着杯热茶,哈出的白气飘在冷空气中,很快就散了,她看着陆柒柒冻得发抖的样子,嘴角勾着笑,却不说话。
“柒柒,你洗的衣服要晾匀点,别挤在一起,晒不干,晚上没得穿。” 柳玉芬喝了口热茶,突然喊了一声,像是在提醒,语气里却满是刁难。她刚说完,又转向从屋里出来的赵秀兰:“秀兰姐,你昨天织的毛衣织到哪了?我那毛衣领口总织不好,织了拆,拆了织,浪费了好多线,你教教我呗?” 赵秀兰没理她,默默走到陆柒柒身边,递过一个衣架,“别用棒槌捶了,衣服会捶坏的,我帮你搓。” 柳玉芬讨了个没趣,撇撇嘴,又喝起了热茶。
陆柒柒拧衣服时,突然想起前世在医院洗床单的样子 —— 也是这样的冷水,王姨总抢着帮她搓,说 “柒柒手嫩,别冻着,我来洗”,那时候王姨的手也冻得发红,却还是坚持帮她。她对着空气小声说:“王姨,我现在能自己洗了,不冻手了,你看我洗得多干净。” 指尖的寒意好像轻了点,手上的力气也大了些,很快就把衣服拧干了。
赵秀兰帮她把衣服晾在绳子上,风一吹,衣服冻得硬邦邦的,像块薄木板,一碰就 “哗啦” 响。“等太阳出来就好了,太阳一晒,衣服就软了。” 赵秀兰拍了拍她的手,想帮她暖一暖,“你手冻得太红了,回屋烤烤火吧,剩下的我来晾。” 陆柒柒刚要摇头,就看见顾浩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根棍子,对着晾衣绳就扯 ——“哗啦” 一声,晾衣绳断了,刚洗好的衣服掉在泥水里,沾满了土。
“顾浩!你干啥!” 陆柒柒气得要骂,柳玉芬赶紧跑过来,把顾浩拉到身后,护着说:“浩浩不是故意的!小孩子不懂事,玩心重,你再洗一遍就是了,多大点事,至于这么凶吗?” 顾浩还对着陆柒柒做鬼脸,手里的棍子挥来挥去。陆柒柒刚要反驳,院门口突然传来顾衍的声音:“顾浩,给柒柒道歉!”
顾衍提前从部队回来,本来想给陆柒柒一个惊喜,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这一幕。他走过来,脸色沉得能滴出水,“你知道洗这些衣服有多冷吗?你把衣服弄脏了,还要柒柒再洗一遍,你觉得很有意思?” 顾浩被他吓得不敢说话,柳玉芬还想护着:“顾衍,他就是个孩子,你别这么凶……” “孩子也不能不讲理!” 顾衍打断她,“顾浩,快道歉!” 顾浩不情不愿地低着头,小声说:“柒柒姐,对不起。” 陆柒柒看着顾衍,对着空气说:“王姨,顾衍帮我了,像你以前帮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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