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珝规规矩矩地给贾母行了礼:“给老祖宗请安。” 目光随即落在屋内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红色身影上,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真切的笑意。他今早便听闻史家大姑娘来了,心里便猜到是这丫头。
史湘云一见到他,眼睛顿时一亮,那点子羞赧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惊喜地叫道:“山哥哥!你也来了!” 这称呼脱口而出,带着毫不掩饰的亲昵,虽已不似儿时那般含糊,却依旧保留了那份独特的习惯。
贾珝看着她明媚的笑脸,心中一时百感交集。眼前这个活泼灵动、宛如朝阳般的少女,是他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后,最早认识的、给予他纯粹善意和欢笑的朋友之一。史湘云的爽朗,曾驱散过他初来时的许多迷茫与不安。然而,脑海中那属于“未来”的、关于她“厮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终久是云散高唐,水涸湘江”的判词,却像一根细刺,时时提醒着他这繁华背后的悲剧底色。那样明快的生命,最终却在命运磋磨中黯然消逝……思之怎能不令人唏嘘。
但他随即收敛了心神,眼神变得坚定。既然他来了,既然他还是她的“山哥哥”,那么许多事情,或许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他笑着回应,语气带着兄长般的温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云丫头,许久不见,还是这般风风火火的。听说你来了,我岂能不来看看?”
贾母见他们兄妹相见欢喜,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你们兄妹难得聚齐。”
贾珝又聊了几句,便自然地融入谈话。他关切地问湘云:“路上可还顺利?在京里能住多久?听说你在家时也常做针线到三更天,身子可还吃得消?” 他问得细致,显见是真心关怀,并非客套。
史湘云没想到贾珝连她在家的辛苦都知道几分,心中感动,嘴上却依旧爽利:“劳山哥哥惦记,都好着呢!我身子骨壮实,熬几夜不打紧。”
一时间,暖阁内笑语喧阗,少年少女们围坐在贾母身边,说着家常,分享着趣事。薛宝钗娴静地听着,适时插言,调和气氛;林黛玉虽偶尔打趣,目光却也时常柔和地落在湘云身上;贾宝玉更是如鱼得水,兴奋不已。
贾珝看着这和谐的一幕,看着史湘云毫无阴霾的笑容,心中那份改变命运的念头愈发清晰。他不再是那个只能旁观悲剧的读者,而是身在其中,与这些鲜活的生命产生了真切联结的“贾珝”。纵然前路未知,荆棘遍布,但为了守护这些笑容,他愿意去争一争,搏一搏……除了大饼脸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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