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太妃这才将目光转向垂手侍立在下方的王夫人、贾珝和贾宝玉,笑着问贾母:“老姐姐,这两位哥儿,哪个是二郎?哪个是三郎?”
贾母忙指着宝玉道:“回老太妃,这个便是老身那不成器的孙子,宝玉。”又指向贾珝,“这是珝哥儿,行三。”
贾宝玉连忙上前一步,依着礼数躬身行礼,声音有些发紧:“贾宝玉……叩见老太妃娘娘。”他低着头,不敢直视。
贾珝也随之上前,姿态从容,行礼如仪,声音清朗沉稳:“学生贾珝,叩见老太妃娘娘,恭请娘娘金安。”
甄老太妃含笑打量着二人。只见贾宝玉确实生得一副好相貌,俊美非凡,只是举止间难掩稚嫩与一丝被宠惯了的骄纵之气,此刻在御前更是显得拘谨不安。而贾珝虽容貌不及宝玉精致夺目,但眉目疏朗,身形挺拔,行礼问安间气度沉静,眼神清澈而镇定,自有一股读书人的清雅气质,与宝玉相比,高下立判。
她眼中掠过一丝赞赏,先对宝玉温和道:“好个齐整的孩子,快起来吧。”随即又看向贾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兴趣:“哦?你就是贾珝?哀家听闻,你年纪轻轻便已进学,考取了秀才功名?”
贾珝直起身,依旧微微垂首,恭敬答道:“回娘娘,学生侥幸进学,实乃皇恩浩荡,师长教诲,不敢懈怠。”
“不骄不躁,是个上进的好孩子。”甄老太妃满意地点点头,越看越觉得喜欢,对左右吩咐道:“快快,给夫人和两位哥儿看座。”
宫女们连忙搬来绣墩,王夫人谢恩后坐下,贾珝和贾宝玉则恭敬地坐在下首。
殿内气氛一时颇为融洽,甄老太妃与贾母说着些家常闲话,偶尔也问王夫人几句,又逗弄了贾宝玉两句,见他应答虽无大错,却也平平无奇,便又将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沉静端坐的贾珝身上。
然而,就在这看似和谐的氛围中,殿外忽然传来一个虽然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男性声音:
“什么事情,让爱妃如此开心啊?”
随着话音,一位身着玄色常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在内侍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他并未戴冠,只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发,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殿内,仿佛能洞察一切。
甄老太妃闻声,立刻从榻上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贾珝心中猛地一凛,瞬间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反应极快,立刻站起身,同时不着痕迹地给王夫人递了个眼色。王夫人也是经历过的,见状心中一紧,连忙拉着还有些懵懂的贾宝玉起身。贾母自然也认得这声音,赶忙跟着站起。
“臣妾参见太上皇。”甄老太妃率先行礼。
贾母、王夫人、贾珝、贾宝玉四人更是慌忙躬身下拜:“臣妇/臣/学生……叩见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平身吧,不必多礼。”太上皇随意地摆了摆手,步履从容地走到甄老太妃身边,自然而然地在那主位上坐了,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就落在了下方垂手而立的两个少年身上。
他的目光在贾宝玉那出众的容貌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随即便转向了旁边气质迥异的贾珝,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开口问道,声音平静:“你们当中……谁是贾家三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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