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尚未敲响,圣器室东侧的阴影里,第三座圣龛的石雕冰冷而沉寂。
林默跪在它面前,整个身体仿佛也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他刻意放缓了呼吸,腕内紧贴的脉搏计数器上,鲜红的数字稳定在48。
这是一种近乎休眠的生理状态,是他多年训练出的绝对冷静。
他从唇间取下那枚温热的黄铜钥匙,没有丝毫犹豫,缓缓将其插入石龛底座一个毫不起眼的孔洞。
机关咬合的“咔哒”声在死寂中异常刺耳。
石壁无声地向内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通道展现在眼前,陈腐的空气混合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林默没有立刻起身,他的视野中,真实之眼早已构建出另一幅景象——通道内,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清晰地标注着【红色·三名枪手,头顶红外瞄准点锁定我后心】。
那三个致命的红点,正穿透石壁,死死钉在他的背上。
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察觉的迹象。
只是在准备起身时,左手看似无意地在冰冷的地面上按了一下。
指尖之下,三小时前被他巧妙嵌入地砖缝隙的微型震动感应器,已经无声地激活,一条微不可察的信号线,正连接着教堂地窖深处陈旧的煤气总阀。
通道尽头是一间改造过的密室,中央矗立着一座冰冷的金属祭坛。
神父威廉就站在祭坛前,白色的神职长袍一尘不染,与他手中那支泛着幽蓝液体的注射器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他看到林默的身影,脸上露出一抹慈悲而又扭曲的微笑,声音低沉如咏叹调:“欢迎回来,0307号祭品。”
林默缓缓站直身体,穿过通道,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精准,仿佛在丈量着生死之间的距离。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威廉,声音因长时间的潜伏而显得有些沙哑:“指令已执行,我打开了门。”
“做得很好。”威廉赞许地点点头,举起了手中的注射器,“现在,是最后的仪式。你将亲手为程兰注射这支‘净化剂’,让她获得永恒的安宁,而你,也将完成最终的救赎。”
话音未落,教堂的钟声突然毫无征兆地响起。铛——铛——铛——
声音沉重而急促,并非整点报时,而是比预定的午夜十二点,足足提前了十分钟。
林默的瞳孔骤然一缩。
在他的真实之眼中,一个原本不在视野内的关键信息框,正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那属于程兰的标志,颜色由代表稳定的【黄色·受控】,在一瞬间转为刺目的【红色·暴走】。
几乎在同一时间,密室侧面的一扇小门被轰然撞开。
程兰冲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单薄的病号服,眼神空洞涣散,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躯壳。
她手中紧紧攥着一把锋利的裁纸刀,刀刃在灯光下反射着寒光。
她没有看威廉,也没有看高台上的枪手,目标明确地直奔林默而来,口中只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药在钟楼……药在钟楼……”
威廉的眉头紧锁,显然这突发的变故也在他的意料之外。
面对失控冲来的程兰,林默不退反进。
他精确地计算着距离和角度,就在刀尖即将刺入他胸膛的瞬间,他猛地侧身,右手如铁钳般抓住了程兰持刀的手腕。
他没有试图夺刀,而是顺势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怀里,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而清晰地低喝:“兰姐,风起,云卷——我说‘月出’,你怎么回?”
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紧急密语,是唤醒深层意识的钥匙。
程兰暴走的身体猛然一震,空洞的这刹那的迟滞,让她手中的刀尖偏转了方向,狠狠划过林默的左肩,衣料破裂,鲜血瞬间浸出。
林默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将早已藏在袖口里的微型录音器,不着痕迹地塞进了她宽松的病号服衣领深处。
里面,清晰地录下了刚刚威廉下达“清除令”的全部内容。
“开火!”高台上传来威廉的怒吼。
枪声骤起。
消音器下的子弹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但林默早已做出了应对,他用力一拽,将身形不稳的程兰完全拉到自己身前,用她的身体作为了最完美的掩护。
子弹打在程兰身后的墙壁上,溅起一串火星。
与此同时,林默的右脚以一种独特的节奏,猛地在地面上连踏三次。
沉重,短促,有力。
震动信号通过地砖,精准无误地传导至感应器。
下一秒,地窖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整个密室剧烈摇晃,脚下的地面塌陷下去一个大洞,火光与浓烟冲天而起,直接掀翻了高台上的一名枪手。
突如其来的爆炸让剩下的人阵脚大乱,火力瞬间中断。
“废物!控制她!必须控制住她!”威廉气急败坏地咆哮,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竟被一个“祭品”从内部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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