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储藏室阴冷刺骨,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与尘埃混合的霉味。
林默的指尖划过一排排冰冷的铁皮柜,最终停在标有“封存·麻雀专案”的柜子前。
他没有丝毫犹豫,熟练地撬开尘封的锁扣,整个过程安静得只听见锁芯错位的轻微“咔哒”声。
档案袋里散发出的气味更加浓重。
他翻阅着那些因潮湿而边缘卷曲的纸页,目光扫过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最终定格在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上。
照片上的男人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振邦,原行动组骨干,三年前在追查教会秘密资金链时,官方记录为“殉职”。
卷宗的最后附着一份报纸剪报,标题触目惊心——《英雄巡捕公开焚化,警界同仁沉痛哀悼》,报道称其尸身被敌特严重破坏,为防瘟疫不得已而为之。
林默将档案放在一旁,从内袋里取出一枚雕刻着复杂纹路的银质怀表。
他打开表盖,里面并非时钟,而是一枚特制的高倍放大镜。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王振邦档案末页的签名样本,又从另一份卷宗——赵德昌贪腐案中,找出一张被认定为伪造的上级指令。
他将两份笔迹并排置于放大镜下,深吸一口气,双眼微微闭合再猛然睁开。
一瞬间,他眼中的世界褪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黑白灰的轮廓,唯有那两行笔迹,在他的“真实之眼”中泛起幽幽的光芒。
下一秒,光芒稳定下来,两行字迹上空同时浮现出一行细小的注脚——【绿色·同一人摹写】。
绿色代表着安全与确认。
林默的心脏骤然收紧。
这不是简单的模仿,而是达到了足以以假乱真的完美复刻。
赵德昌收到的那份指令,与王振邦的笔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劈开迷雾:教会早已掌握了模仿死者笔迹、伪造指令的能力。
他们根本不怕巡捕房的调查,因为他们可以利用那些已经“殉职”的英雄,从内部下达最致命的命令。
他们最恐惧的,从来都不是活着的敌人,而是那些本该永远沉睡的“死人”,突然有一天“复活”过来,戳穿他们精心编织的谎言。
清晨八点,法租界威尔逊洋行的档案科内,打字机的敲击声、文件的翻阅声与人们低声的交谈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忙碌而单调的交响。
林默像往常一样,抱着一摞旧账本走向自己的位置,路过档案科最年轻的女职员程兰身边时,脚下“不慎”一滑,怀中的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
“哎呀,林先生!”程兰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帮忙捡拾。
林默一边说着“没事没事”,一边迅速将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电报残页塞进一本摊开的账本夹缝中。
他捡起其余文件,唯独留下了那本夹着“证据”的账本。
“程小姐,多谢了,这本就麻烦你放回去了。”他故作懊恼地指了指那本账本,转身离开。
程兰不疑有他,抱着账本准备归档。
当她习惯性地翻开检查页码时,那张边缘泛黄、字迹模糊的电报残页滑落出来。
她好奇地捡起,只看了一眼,便捂住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叫。
这声惊叫不大,但在安静的档案科里却格外清晰。
立刻有几名同事围了过来。
“怎么了,小兰?”
“这……这上面写着……”程兰的声音带着颤抖,将残页递给众人。
电报上是残缺不全的英文和数字,但关键信息清晰可辨:“王振邦安全抵达……代号‘灰鸦’……等待指令……”
人群中立刻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王振邦?他不是三年前就……”
“代号‘灰鸦’?我好像听老人们提过,这是‘麻雀专案’里的一个代号!”
消息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迅速激起层层涟漪。
林默站在角落,看似在整理文件,实则用眼角余光扫视着每一个人。
“真实之眼”无声地开启,视野中,大部分同事的背影都呈现出代表着好奇与震惊的【蓝色】,少数知晓内情的老人则是【黄色·警惕】。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个角落里的临时工身上。
那人没有参与讨论,只是飞快地瞥了一眼骚乱中心,便立刻低下头,手上的动作却明显加快,仿佛想用整理文件的声音掩盖自己的存在。
在他的背影上,一团刺眼的颜色一闪而过——【红色·高度警觉】。
林默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翻开手边的入职记录。
周志清,三日前由本地慈善教会推荐入职,职位:临时档案整理员。
中午十二点,阳光正好。
林默走进巡捕房后巷,将一个信封递给了正在清扫垃圾的清洁工老刘。
老刘接过信封,熟练地藏进自己的工具车夹层里,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多余的交流。
半小时后,一则不起眼的“寻人启事”,出现在了由教会暗中控制的黑市信息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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