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苦涩在林默舌尖化开,带着一丝胜利的甘甜。
这世上最精妙的陷阱,从来不是用铁索和刀刃铸成,而是用怀疑、恐惧与背叛的丝线编织而成,让猎物在其中疯狂挣扎,最终用自己的利爪撕碎自己的喉咙。
圣安息墓园的冷风仿佛还萦绕在鼻尖,那三辆黑色轿车如同地狱派来的使者,静默而高效。
银十字徽章在夜色下闪烁着冰冷的辉光,那是清算官的标志,代表着教会内部最无情的裁决之力。
他们没有带来拯救,只带来了审判的相机和冰冷的取证板。
那一刻,林默便知道,威廉在教会总部的棋盘上,已经是一枚弃子。
总部的逻辑简单而残酷:一场损失惨重的行动,必然需要一个背叛者来承担罪责,以此维护组织的纯洁与权威。
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个足以平息内部动荡的完美解释。
所以,林默决定亲手为他们写好这个解释。
凌晨一点的旧绸缎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尘埃混合的怪异气味。
三具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是这场戏剧无声的布景。
沈墨的表演堪称完美,他被两名“巡警”粗暴地推搡进来,手腕上的铜环在灯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却脆弱得一触即溃。
他的踉跄,他的恐惧,他跪倒在地时嘶哑的喊叫,都精准地击中了清算官那颗早已被预设了怀疑的内心。
“不是我!是科长下令,说要肃清教会渗透!”这句呐喊,是投向平静湖面的第一颗石子。
清算官的眼神锐利如鹰,他审视着沈墨,仿佛要将他灵魂深处的每一个角落都翻出来检视。
“你是什么身份,敢提科长?”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这正是林默所需要的反应。
一个高傲的审判者,更容易相信自己“发现”的证据。
沈墨颤抖着掏出的那份“特务科密令副本”,便是林默送上的第一道主菜。
程兰的手艺无可挑剔,那做旧的纸张,边缘自然的毛边,以及火漆印章上细微的龟裂,都经得起最挑剔的目光。
清算官接过密令,指尖在印章上缓缓摩挲。
林默隐蔽在窗外的树影之中,真实之眼穿透玻璃,清晰地看到对方深邃的眼眸中,一抹代表怀疑的黄色光晕悄然浮现,并如墨入水般缓缓扩散。
成了。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接下来,需要给这颗种子浇水施肥。
凌晨两点十五分的洋行档案科,灯光昏暗。
程兰像一只优雅而警觉的猫,在寂静中完成了她的舞蹈。
那份标注着“绝密”的文件夹,被她看似随意地遗落在桌上。
那杯倾倒的茶水,时机与角度都恰到好处,既浸湿了封面,又恰好让内页那张精心绘制的组织结构图露出了最关键的一角。
“威廉—沈墨—南市接头点”,一个清晰无比的背叛链条,一个足以解释一切失败的完美闭环。
窗外黑影的掠过,是鱼儿上钩的信号。
程兰在暗室中冲洗胶卷时,唇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知道,这张照片将在几个小时内,成为压垮教会内部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要证据,林默就给他们一本逻辑严密的“真相”小说,让他们自己去当读者,自己去当评判者。
而这场大戏,同样需要对内的铺垫。
清晨五点,特务科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林默将沈墨的“供词”与缴获的“密令”副本放在科长面前,声音沉稳而凝重。
他没有渲染功劳,而是将整个事件描绘成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教会已经开始内部清洗,并且很可能将特务科描绘成策反威廉的幕后黑手。
“他们怀疑我们策反了他们的人?”科长的眉头紧紧锁起。
“正是。而沈墨,是唯一能证明我们清白的活口。”林默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让紧张的气氛发酵,“但若他死在我们手里……就真说不清了。”
这句话,是将军。
它将一个烫手山芋,变成了一块必须保护起来的护身符。
科长在烟雾中沉默了许久,最终,权衡利弊的天平倒向了林末预设的方向。
“把他转移到地下审讯室,严加看守——对外宣称,已经连夜处决。”
林默低头领命,眼角的余光中,科长略显疲惫的背影上,代表信任的绿色光芒变得前所未有的稳固和明亮。
至此,沈墨这枚关键的棋子,被彻底盘活,既成了敌人眼中的“叛徒铁证”,又成了自己人手中的“清白证人”。
所有铺垫完成,只待最终的发酵。
上午八点,租界公寓内的教会临时指挥所,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投影仪的光束将程兰“泄露”的那张组织结构图照片放大在墙壁上,每一个名字,每一条连线,都像是一记记重锤,敲打在与会者的心上。
“威廉早已背叛!他与敌方副官勾结,出卖了整个‘夜鸦’网络!”清算官的声音如同冻结的冰,他的手指愤怒地戳着投影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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