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特务科军械库外的空气已经凝重如铁。
一名巡警的报告打破了黎明的宁静,沈墨赶到时,警戒线已经拉起,几名守卫面色惶然地守在门口。
门锁上那几道刺眼的划痕,像是一道道刻在特务科脸上的伤疤。
沈墨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只冷冷下令:“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亲自戴上手套,蹲下身仔细检查了锁芯,随即起身,径直走向值班室,翻开了厚重的出入登记簿。
冰冷的目光逐行扫过,最终停留在了昨夜唯一的一条钥匙签出记录上。
签领人一栏空白,但在授权处,却赫然盖着“副科长临时授权”的印章。
一个死人的授权。
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林默如同一尊雕塑,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在他的真实之眼中,沈墨的背影正泛着一层稳定而清晰的绿光,光晕上方悬浮着几个小字:【绿色·可信·执行中】。
这代表沈墨正不折不扣地执行着预设的计划,每一步都踏在棋盘的格点上。
而就在刚才,一名文员从沈墨身后匆匆走过,拐进了另一条走廊,其背影则是一片刺目的血红:【红色·伪造者·行动队长旧部】。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这把钥匙,本就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
他通过程兰,动用她与那位已故副科长秘书的旧日情分,从副科长的遗物中“借出”了这枚印鉴和备用钥匙,再以匿名包裹的方式送到了沈墨的办公桌上。
如今,一场完美的“失窃案”就此上演。
他埋下的引信,终于等来了那个自作聪明,急于点火的人。
上午十点零七分,临时调查会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压抑。
周维成猛地一拍桌子,咆哮声震得茶杯嗡嗡作响:“军械库失守,武器弹药数量不明!这等同于叛国!”他肥硕的身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扫过在场的每一张脸,最后死死钉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沈墨身上。
“沈墨!你主管复核组,专门负责审查内部流程漏洞,这把废止授权的钥匙,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名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墨身上,有幸灾乐祸,有猜疑,也有担忧。
然而沈墨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他平静地站起身,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档案袋,不急不缓地推到长桌中央。
“科长,您请看。”
周维成狐疑地拆开档案袋,抽出几张照片和一份文件。
照片是监控录像的截图,清晰地显示昨夜有人潜入已故副科长的办公室,撬开了他的私人保险柜。
而那份文件,则是一份笔迹鉴定报告。
“有人冒用副科长的印鉴伪造了授权书,”沈墨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已经连夜请专家比对过,伪造授权书上的签名笔迹,与我们正在追查的‘47号户’近期一笔异常资金调拨单上的签名,完全一致。”
坐在会议桌末端,负责会议记录的林默笔尖微顿。
真实之眼中,周维成的背影颜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代表警惕的黄色,迅速转变为深沉的红色,标签也随之变化:【红色·怀疑加重·急于甩责】。
林默知道,沈墨这记“以攻代守”打得又准又狠。
他不仅将自身的嫌疑撇得一干二净,更将这盆脏水,精准地泼向了周维成一直未能彻底清洗干净的旧派系残余势力——那些与“47号户”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
中午十二点四十分,法租界的汇丰洋行档案科内,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
程兰接到一通来自特务科的紧急通知:所有与“47号户”相关的原始资金凭证,必须在两小时内整理封存,移交即将抵达的宪兵队特派员进行独立审查。
程兰在电话里连声应诺,挂断后脸上却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慌乱。
她在同事们紧张的注视下开始手忙脚乱地整理文件,在操作终端机时,手指“不慎”在键盘上多按了几下,一份至关重要的电子备份被瞬间删除。
她随即惊呼出声,引来了主管。
半小时后,一份“因系统异常导致关键数据丢失”的报告伴随着程兰的报修申请,一同递交到了技术科。
没人知道,那份被“误删”的备份,本就是她按照林默的指示,精心制作的一份包含着误导性线索的假文件。
洋行对面的茶楼二层雅间,林默放下手中的高倍望远镜。
在他的视野里,一名身着便服、脚步匆匆的男子正从洋行大门走出,迅速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那人的背影上标注着清晰的黄色标签:【黄色·特派员随从·负责情报上报】。
林默嘴角微动,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这份故意“丢失”的资金流向草图,足以让敌人内部那些本就互相猜忌的派系,为争夺解释权而彻底撕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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