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五十分,特务科档案调阅室的空气沉闷而浑浊,混杂着旧纸张和尘埃的味道。
林默站在借阅台前,神情平静地递上申请单。
他以“梳理复核组遗留流程”为由,首次启用了那枚刚刚授予他的内审专员印章,目标直指“夜莺行动”的全案卷宗。
值班的文员眼皮耷拉着,显然一夜未眠,正处于交接班前最松懈的十五分钟。
林默的真实之眼中,对方佝偻的背影被一层疲惫的黄色光晕笼罩,旁边浮现着清晰的标签:【黄色·例行操作·无深究意图】。
他早已料到这一点。
在登记簿的事由一栏,他故意写得含糊不清:“查跨部门协作合规性”。
这是一个万能的理由,宽泛到足以涵盖任何档案,又具体到符合内审的职权范围。
文员草草扫了一眼,机械地盖上了批准章。
厚重的卷宗被推到林默面前,他道了声谢,转身走向阅览区最偏僻的角落。
在无人注意的阴影里,他从公文包夹层中抽出一张看似空白的纸页,它的质感比普通纸张略微粗糙,那是程兰特制的、夹带了碳粉显影剂的载体。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张纸插入案卷中段,然后开始翻阅。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仿佛真的在进行枯燥的流程复核,但指尖却带着精确的力道,在每一页记录着资金流向的页面上轻轻按压。
那些被墨水刻意涂抹修改过的数字下方,肉眼不可见的碳粉颗粒正悄然附着在原始的压痕笔迹上。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为了获取证据,更是为将来某次“意外的发现”埋下一颗拥有完美合法外衣的种子。
当需要的时候,这份卷宗会被再次调阅,在特殊光照下,真相将“无意间”暴露在某个关键人物眼前。
上午十点零八分,法租界的一家洋行档案科内,气氛骤然紧张。
程兰刚挂断一个急促的内线电话,消息如电流般穿过她的神经:宪兵队特派员即将在十五分钟内抵达,突击检查“47号户”近三个月的全部电子日志留存情况。
她没有丝毫慌乱,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启动了早已准备好的预案。
随着一串复杂的指令输入,系统后台的“双轨记录”模式被激活。
表面上,服务器的日志记录系统一切如常,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检查;但在暗处,一条被伪装成线路检测器的备用数据线,正将每一条真实的操作轨迹,通过一台嗡嗡作响的老式打孔带机,同步传输到地下保险柜中。
与此同时,林默正藏身于技术科狭窄的维修通道内,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冷眼观察着机房内的一切。
他的真实之眼清晰地看到,为首的特派员身后跟着两名技术员,其中一人身材精悍,目光锐利,他的背影呈现出刺目的深红色:【红色·专精反追踪·宪兵队情报处直系】。
此人一进门就直奔服务器机柜,动作专业而迅速,每隔三分钟便会拔下物理接口检查数据流有无异常。
林默屏住呼吸,心中却并无波澜。
他知道程兰的能力。
就在特派员抵达前的十分钟,程兰已经将主服务器的线路接头,替换成了一个内部嵌有微型弹簧的磁耦合装置。
这种装置在被强行拔开时,内部触点会瞬间复位,不留下任何物理痕迹,而一旦重新接驳,又能无声无息地恢复数据传输。
当那名红色背影的技术员一次次拔下数据线查验时,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完美的假象,而隔壁房间里,那台老旧的打孔机仍在忠实地运转,将真正的记录一格一格地刻入坚硬的金属带中。
中午十二点三十六分,黄浦江C区码头,潮水正发出沉重的咆哮,拍打着锈迹斑斑的堤岸。
沈墨像一条融入水中的鱼,趁着涨潮的混乱掩护,悄无声息地滑入一处废弃的通风井。
井道壁的夹层内,他摸索着取出一枚用油布包裹的密封铜管。
管内装着的,正是宪兵队南市审讯点未来一周的值班轮替表。
任务已经完成,但他没有立即撤离。
他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煤灰,用手指在潮湿的井壁内侧,刻下了一个极细微、几乎与青苔融为一体的倒三角符号。
这个符号,与不久前程兰故意在一份假文件上留下的误导性标记完全一致。
千米之外的钟楼上,林默正透过高倍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切。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个符号的成型,也看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一名码头巡逻队的特务在例行巡查时,似乎被什么吸引,不经意地朝通风井口瞥了一眼。
下一秒,他停住了脚步,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林默的真实之眼中,那名特务的背影瞬间由安逸的黄色转为危险的红色:【红色·疑心骤起·准备上报】。
林默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他知道,这个被“发现”的符号,将成为“火种”残余势力仍在南市活动的铁证,敌人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将更多的力量投入到南市的布控与搜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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