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四十分,外滩第七路灯柱下。
江风凛冽,裹挟着未散尽的夜色扑面而来。
林默已在此伫立良久,风衣的下摆被吹得猎猎作响,袖口处,半截坚硬的防磁盒边缘若隐若现。
在他的真实之眼中,浑浊的江面涟漪之下,一抹微弱的红光正在缓缓消散,一行数据流清晰浮现——【红色·信号残留·金属片落点已被远程监测】。
确认诱饵已被吞下,他转身离去,脚步沉稳,没有丝毫迟疑。
然而,在拐入一条避风的窄巷后,他的脚步戛然而止。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仅有指甲盖大小的微型发信器,两指用力,将其轻轻碾为齑粉。
他心如明镜,那枚刚刚投入江中的“Q7”金属片,并非行动的终结,而是一场精心布局的序幕。
它是投向深渊的石子,目的不是为了砸中什么,而是为了聆听回响。
赵世坤,那个盘踞在阴影中的对手,必然已经启动了监控程序,正隔着无形的网络,死死盯着这片水域,急于确认这枚关键的“钥匙”是否落入旁人之手。
而林默此刻要做的,就是让这回响听起来真实可信:他,林默,仍在苦苦追寻钥匙,距离真相的核心还隔着重重迷雾。
上午九点十二分,洋行档案室的隔间内,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的霉味。
程兰将一叠厚重的旧税务报表摊开在桌上,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为她平添了几分书卷气,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女文员。
她以整理归档为名,动作娴熟地从中抽出一页,又迅速塞进一张新的。
这张纸是她连夜仿制的“B3防水层检修申请单”,纸张的年份、墨水的色泽,甚至连签名栏处工程部主管那惯于向右倾斜的笔迹,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更关键的是,申请单右下角的公章,是她从一枚备用印泥上小心翼翼拓印下来的,几可乱真。
在她的真实之眼中,这份伪造文件边缘浮现出一圈细密的淡金色纹路,信息随之显现——【中级破译标记·已被植入追踪编码】。
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份特殊的申请单夹入今天要递送往总部的公文袋中。
她很清楚,这并非真正能打开地下中枢秘密通道的凭证,它更像一根探针,刺向赵世坤那根紧绷的神经,用以测试他的反应阈值。
若他按兵不动,则说明此人警觉性已达顶峰,后续计划必须更为隐蔽;若他有所动作,哪怕只是细微的调查,也意味着他露出了第一个破绽。
中午十二点零七分,财政司大楼对面的咖啡馆二楼。
林默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份无人翻阅的《申报》和一杯早已冷掉的红茶。
他的视线越过街道,牢牢锁定在对面大楼的侧门上。
根据情报,那里每隔两小时会有一次安保轮岗,是防御体系中最固定的节奏点。
他的耐心在十一点五十九分得到了回报。
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身影,如同一道不起眼的影子,在轮岗交接的瞬间闪进了后门。
正是赵世坤。
更让林默眼神一凝的是,真实之眼捕捉到了关键信息:赵世坤随身携带的公文包内,正散发着高频电磁波动——【红色·加密存储设备·正在接收外部数据流】。
数据流向,正是来自外滩方向的监控节点。
他合上报纸,动作自然得像个普通的读报人,对身旁伪装成报童、正在擦拭皮鞋的陈志远低声说道:“通知老吴,今晚六点整,切断东区线路中继站的备用电源,不多不少,持续十分钟。”这个命令听起来匪夷所思。
切断备用电源,并不能完全瘫痪赵世坤的通讯网络。
但这恰恰是林默的目的。
他要的不是干扰,而是逼迫。
常规线路与备用电源同时失效的极端情况下,赵世坤若想维持与“夜枭”系统的联系,就必须启用那个藏匿于财政司地库深处的应急转发装置。
那台轻易不会启动的设备,才是真正连接整个秘密网络的心脏,是他们此行的最终目标。
下午四点三十六分,特务大楼,通信安全专项小组办公室。
林默召集了所有核心技术员,召开了一场气氛凝重的紧急会议。
他指着投影幕布上一段跳动的代码,宣布“发现异常信号回环”。
他解释说,一条本应绝对封闭的内部加密线路,在过去三天内,多次出现了本该被永久注销的设备登录记录。
为了让这场戏更加逼真,他当众调出一段亲手伪造的后台日志,用激光笔点着其中一行:“最后一次访问时间是昨晚八点十四分,IP地址物理指向财政司B区档案服务器。”他的语气沉重,目光扫过每一位下属,“有人在模拟我们的旧版通讯协议,试图重建‘守灯人’链路。”他刻意加重了“重建”二字,巧妙地将矛头引向一个内部人尽皆知的敏感话题——前任主管周维成的残余势力。
会议结束后,他单独留下了自己的亲信干事,递给他一份报告副本,低声吩咐:“把这份线索抄送一份给督查办的王副部长,在摘要里特别标注‘疑似周维成遗留势力反扑’。”他深知,那位王副部长是踩着周维成的肩膀爬上来的,正急于清除前朝的一切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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