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尚未刺破城市东方的天际线,冷雾如同一层薄纱,笼罩着火葬场周围沉寂的树林。
清晨六点十二分,林默的身影如鬼魅般在林间穿梭,他蹲下身,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放一件稀世珍宝,而非一枚致命的陷阱。
那枚伪装成枯叶的微型录音装置被他悄然埋入昨夜赵世坤遗落文件的那片泥土中,与周围的败叶融为一体。
他了解这类人的多疑与谨慎,更了解他们在焦虑驱动下必然会犯下的错误——他们会回来,亲自确认所有痕迹都被抹除,而在这种近乎偏执的确认过程中,人对环境的警惕性会降到最低。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林默早已隐匿在远处一栋废弃建筑的顶楼,用高倍望远镜监视着那片区域。
七点四十分,预料中的身影出现了。
赵世坤独自一人,步履匆匆,脸色比清晨的薄雾还要阴沉。
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那片被翻动过的土地,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零散的纸页和一只打火机。
火焰舔舐着纸张,将其化为卷曲的黑灰。
风中传来他压抑着怒火的低语,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不可能还活着……那个‘老账房’,三十年前就该烂成一滩泥了!”
他以为这番自语是对着空气的宣泄,是对着亡魂的诅咒。
然而,泥土中那片毫不起眼的“枯叶”内部,由晨露湿气触发的感应开关早已悄然启动。
电流无声地流淌,将他的每一句喃喃自语都转化为精准的数字信号。
林默的耳机中,赵世坤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驱赶内心深处的恐惧。
紧接着,一句价值连城的指令被完整捕捉:“LT04的重启信号源头在南区变电站——去查,把它三年内所有的夜间维护记录都给我翻出来!”
上午九点零五分,财政司三楼的档案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督查办的两位干事面无表情地站在程兰面前,宣读着封存和移交她个人经手全部档案的通知。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多的是揣测。
程兰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一丝慌乱与无措,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所有档案?可是……有一部分加密文件的物理备份钥匙放在家里,我需要回去取。”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甚至显得有些笨拙,足以打消大部分人的疑虑。
督查办的负责人略作思忖,批准了她半小时的离岗时间,并派了一名年轻的干事“陪同”前往。
在回家的路上,程兰的脚步看似急切,实则每一步都经过了精确的计算。
她在一个街角处突然停下,指着对面的邮局对陪同的干事说:“稍等我一下,我有个急件要寄,很快。”
在对方点头默许后,她快步走进邮局,从手袋里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包裹。
包裹里只有一样东西:一把沉甸甸的黄铜钥匙,样式老旧,却被擦拭得锃亮。
她在快递单上迅速填写信息,收件人姓名一栏留空,地址却写得异常清晰——“市立图书馆还书处”。
而在地址下方不起眼的备注栏里,她用极小的字迹写下了一串数字与文字的组合:“参照1937年捐赠名录,第8页。”
包裹被投入邮筒的瞬间,程兰的心反而安定下来。
她知道,这把钥匙永远不会抵达真正的目的地,也不会有任何人去签收。
这是一个地理密码,一个“灯塔一期”幸存者之间用以识别高层信使的古老暗号。
它真正的作用是激活一个沉睡的情报网络,告诉那些隐藏在城市阴影中的同伴:有人被官方盯上了,但更重要的是,还有人记得我们从哪里出发。
中午十二点十八分,南区变电站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林默穿着一身印有电力公司标志的蓝色工装,头戴安全帽,手里拿着一份伪造得天衣无缝的检修工单,顺利通过了门卫的盘查。
根据从赵世坤那里窃听到的关键信息,他的目标明确而直接。
他没有去惊动任何人,而是径直走向了档案室。
在堆积如山的运行日志中,他迅速翻找着近三年的夜间值班记录。
很快,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名姓王的电工,每月都会有几天固定值守夜班,时间规律得有些刻意。
通过数据库的快速交叉比对,林默确认了此人的身份——他并非“灯塔”组织的外围成员,却是赵世坤那位亲信司机的堂兄。
这是一条隐秘而牢固的裙带关系链,足以解释为何LT04的信号会从这里发出。
林默没有选择与这位王电工进行任何接触。
打草惊蛇是最愚蠢的做法。
他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主配电房,在发出持续低频嗡鸣的控制台下方,找到了连接备用线路的端口。
他从工具包里取出一小片黑色的绝缘胶带,将其严丝合缝地粘贴在端口的金属触点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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