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用钢铁与混凝土铸就的坟墓,入口就在眼前。
赵世坤没有片刻犹豫,一头扎进了无边的黑暗。
地库的空气冰冷而滞重,混杂着铁锈与尘埃的味道,像极了被遗忘的记忆。
他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
十五年的特工生涯让他明白,越是危急,越要像机器一样精确。
他首先关闭了手腕上个人终端的物理开关,切断任何可能的信号追踪,然后才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微型战术手电。
一束窄而亮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通往第四级保险柜的路径。
这里是财政司的核心,存放着足以颠覆数个财团的原始账目和秘密协议。
但他今晚的目标,并非那些能换来泼天富贵的资料,而是一份薄薄的行动预案。
光线扫过一排排沉重的金属柜门,最终定格在尽头那个不起眼的保险柜上。
电子锁的绿色幽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如同鬼魅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将手掌贴上识别区,冰冷的触感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指纹、虹膜、声纹三重验证通过。
随着一连串轻微的机械声,厚重的柜门缓缓向内滑开。
赵世坤没有去看那些堆积如山的机密文件,而是精准地从中抽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纸袋没有封口,他轻易地倒出了里面的东西——一份文件,以及一本崭新的护照。
文件首页,“清除燕子行动预案”几个字触目惊心。
执行时间:子夜零时整。
燕子,是他在“灯塔小组”内部的代号。
这份预案,就是他的催命符。
而那本护照,则是他唯一的生路。
上面的个人信息完全是陌生的,但编号已被火漆封印激活,意味着身份已经在全球数据库中生成并同步,三小时后的航班将带他飞往一个地图上毫不起眼的小岛,从此人间蒸发。
他手心满是冷汗,握枪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枪口不自觉地微微下垂,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份预案上。
究竟是谁泄露了消息?
是“老账房”留下的后手,还是小组内部出现了新的叛徒?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翻滚,最终都归于一个现实:他被抛弃了。
组织不需要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失败者,只需要一个干净利落的死亡报告。
通风管道的上方,黑暗的夹层里,林默像一尊融入阴影的雕塑,纹丝不动。
他将特制的听音器紧贴在金属格栅上,下方赵世坤急促的呼吸声,每一次心跳的搏动,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当那呼吸声由急促转为短暂的屏息时,林默知道,赵世坤已经走到了决策的悬崖边缘。
他此刻最恐惧的,不是任务失败后被捕,而是在逃亡的路上,被自己曾经的同僚像猎物一样追杀,最终被当成一个可耻的叛徒清算。
对赵世坤这样的人来说,名誉的死亡,远比肉体的死亡更可怕。
林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遥控器,上面只有一个按钮。
他轻轻一按。
地库内,悬于天花板的应急灯光猛地亮起,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黑暗,又在下一秒骤然熄灭,重归死寂。
如此反复两次,忽明忽灭的光影如同命运无情的眨眼,将赵世坤被拉长的扭曲倒影投射在冰冷的墙壁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世坤紧绷的神经上。
他本能地举枪四顾,但四周除了回荡的电流声,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简单的电力故障!这是警告,是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就在他惊魂未定之际,一声沉闷的电子音打破了寂静。
赵世坤猛然回头,发现本应在断电后彻底关闭的保险柜电子屏,竟然自动亮了起来,幽幽的蓝光映得他脸色惨白。
屏幕上,一行猩红的字符缓缓跳出:“【夜枭·灰烬协议】已触发,终端LT04请求远程同步。”
赵世坤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夜枭,是他为自己留的最后一条暗线,一个独立的备份网络,用于紧急时刻销毁所有与他相关的本地数据并激活海外资产。
这个协议的触发条件极为苛刻,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终端LT04……是他部署在南区变电站的备用服务器,本该在物理上彻底断联,除非有人拿着他的私钥亲临现场!
更让他亡魂皆冒的是,系统识别码清晰地显示,操作来源正是南区变电站的中央控制台。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
对方不仅洞悉了他所有的秘密,侵入了他最核心的备份网络,甚至还在用他亲手制定的规则,反向对他进行操控和嘲弄。
这一刻,所有的犹豫和不甘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
他不再去看那份预案,闪电般将护照塞进胸口的内袋,另一只手抓起枪和那份关于“燕子”的文件,转身冲向地库东侧的应急通道。
那里有一条三十年前修建的秘密排水隧道,在城市规划图上都未曾标注,直通城西早已废弃的滤水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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