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八分,法租界边缘,一处废弃印刷厂的夹层内弥漫着旧纸与油墨的混合气味。
昏暗的灯泡下,林默与程兰正俯身研究一张手绘的电路图。
那是他们根据缴获的加密打字机转轮组件,花费数个不眠之夜逆向解析出的“影控程序”物理接口协议。
在林默的真实之眼中,图纸上几个关键的节点正泛着微弱的蓝光,冰冷地提示着一个事实:这份协议与当前警务总局的系统架构并不完全兼容。
他们需要一个“合法”的接入点,一个既能在形式上通过系统审计,又能从物理层面绕过远程安全验证的后门。
答案,就藏在佐藤健一的遗物清单里。
“编号WZ447,”程兰的手指点在清单的一行小字上,“一台登记在佐藤名下的老式莫尔斯编码机,目前封存于警务总局的物证仓库。”
这台机器从未在任何公开行动中出现过,它更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古董。
但根据程兰从山本旧部档案中挖掘出的碎片信息,这正是三年前“影控程序”进行初步内部调试时所使用的终端之一,其硬件底层留有最原始的认证后门。
只要能让这台设备“偶然”地出现在例行设备检测的名单中,并由身为稽查主任的林默亲自签收维护,他们就能借着维修的名义,神不知鬼不觉地植入一个跳板模块。
最大的障碍在于佐藤的身份。
他已被公开定性为叛徒,任何与其遗物相关的调取申请,都会立刻触发最高级别的安全警报。
唯一的突破口,是让这次调取看起来不像是一次调查,而是一次无可指摘的“善后清理”。
上午九点五十六分,物证管理科。
林默手持一份由人事处正式签发的《前员工具处置建议书》,平静地站在仓库厚重的铁门前。
文件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鉴于原副主管佐藤健一同志生前岗位特殊,其所用设备可能存在涉密信息泄露风险,建议由现任稽查主任林默牵头,开展专项安全性评估与物理销毁前期工作。”
这份文件并非伪造。
三天前,程兰利用山本旧部在行政系统中残存的最后一个高权限账户,悄无声息地将这份申请提交至待办流程队列。
随后,林默以“加强内部纪律,清除叛徒影响”为由,在部门会议上主动认领了这项无人问津的苦差事。
流程完美,动机充分。
真实之眼中,负责审批的仓库科员头顶亮起一盏安定的绿灯——此人与佐藤毫无交情,且正处在急于表现自己合规意识与工作积极性的阶段。
科员仔细核对了文件上的每一个签章,最终在放行单上盖下了印戳。
林默亲自监督着两名技术员将那台布满灰尘的莫尔斯编码机抬出仓库,全程开启执法记录仪进行备案。
在经过一个拐角时,他脚下看似不经意地一滑,扶住推车的手顺势一沉。
推车猛地倾斜,沉重的编码机哐当一声侧翻在地,外壳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划痕。
“停下!”林默立刻喝止了手忙脚乱的技术员,他皱眉检查着破损处,语气不容置疑,“设备外壳受损,内部元件可能移位。立刻停止搬运,直接送往B1维修间进行一级除尘保养。在我的指令下达前,任何人不得擅自开机。”
这一摔,既为后续的深度改装创造了完美的借口,也争取到了远超常规盘点所需的充裕操作时间。
而在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道划痕上的瞬间,林默弯腰扶起机器的指尖,已将一枚米粒大小的信号耦合器,精准地嵌入了设备底座的一颗螺丝孔内,与金属外壳融为一体。
深夜十一点二十七分,B1维修间隔离舱。
刺眼的白光灯下,林默独自站在防静电工作台前。
他熟练地打开莫尔斯编码机的后盖,露出里面复杂的线路与真空管。
接着,他取出一个定制的转换器,一端接上从打字机转轮组件中剥离出的那条加密记录带,另一端则接入编码机的隐藏数据接口。
屏幕被点亮,一行绿色的字符在黑暗中缓缓浮现:“系统启动:影控程序v3.1 – 需要认证。”
认证界面随之弹出,要求输入动态口令与硬件指纹。
林默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看似普通的空白磁卡,插入读卡槽。
这张卡片,是程兰耗费两天时间,从山本的私人印泥罐残渍中,用高精度磁场提炼出微量的铁氧化物颗粒,再根据其分布规律模拟出的独一无二的生物特征信号。
系统沉默了数秒,仿佛在进行一场跨越时空的验证。
终于,屏幕上的红色警告框转为绿色:“验证通过。允许访问。”
就在此刻,走廊里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
是值班的巡查组长。
林默心脏一紧,但手上动作未停,迅速切换操作界面,屏幕上立刻开始播放一段老旧的电码收发训练视频。
他转过身,装作饶有兴致地研究着,口中还喃喃自语:“真没想到,这种古董居然还能启动,真是个奇迹。”
巡查组长透过观察窗朝内张望了一眼,看到是林默在“加班”,便不疑有他,摆了摆手,继续巡逻去了。
脚步声远去,林默转回头,看着屏幕上静静跳动的绿色光标。
他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系统已经连通,但他必须让它“只响一次”,发出那枚关键的信标后,便立刻沉回黑暗,不留一丝痕迹。
下一秒,他以最快的速度删除了所有登录日志,切断了外部电源,将整台机器重新封装。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可就在他盖上箱盖的前一刹那,眼角的余光瞥见转换器的一个角落,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红光。
他的真实之眼瞬间给出了致命的预警:“设备已被远程标记”。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平静地扣上了箱盖,拧紧了最后一颗螺丝。
有些陷阱,明知是刀山火海,也必须亲手去碰一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切地感受到那柄刀的温度,以及握刀的手,究竟藏在何方。
他将封装好的机器放回原位,关闭了维修间的灯,整个空间瞬间被黑暗吞噬。
他没有走向大门,而是抬头,目光穿透黑暗,落在了天花板角落的通风管道检修口上。
那张看不见的网,已经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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