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点四十二分,总局东翼会议厅内,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
紧急安全会议比预定时间提前了整整一个小时,无声地宣告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内务安全部的代表,一个鬓角斑白的老人,猛地一拍桌子,厚重的实木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佐藤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清洗预备名单上?这是赤裸裸的构陷!”他的怒吼在厅内回荡,每一根青筋都在诉说着被冒犯的权威。
对面的田中派系代表则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冰冷:“系统根据多维度风险评估自动推送,高桥部长,我们谁也无法回避程序正义。”
林默坐在长桌最末端的角落,像一尊与环境格格不入的雕像。
在他独有的【真实之眼】视野中,整个会议厅被无数条纵横交错的能量线覆盖。
数条最粗壮的猩红色权限链,正从高桥和田中身上延伸出来,在会议桌上方激烈地碰撞、缠绕,火星四溅。
它们代表着两个派系正在对“最终裁定权”进行最原始的争夺。
他全程沉默,偶尔低头,笔尖在笔记簿上划过,每一次下压都极重,仿佛要将这无声的硝烟刻进纸张深处。
争论很快陷入了无法调和的僵局,双方的言辞愈发激烈,几乎要将会议变成一场审判。
就在这时,居中主持的议长清了清嗓子,宣布启动一项昨夜才由系统自动更新的应急预案——“最高监督委员会临时观察员介入机制”。
他解释道,该机制适用于高层决策出现严重分歧、互信基础崩塌的极端情形。
话音刚落,会议厅内所有人的目光,不论是愤怒、疑惑还是算计,都如聚光灯般齐刷刷地投向了角落里的林默。
在数十道目光的注视下,林默缓缓起身。
他没有走向会议桌的中心,只是站在原地,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见:“我认为,问题不在于名单本身,而在于……是谁,用什么样的标准,最先定义了‘可疑’。”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争吵的焦点。
他没有为任何一方辩护,而是直指规则的根基。
他随即提出建议:立刻成立一个跨部门联合核查组,由内务部、田中派系以及中立的技术监督方共同指定成员,对所有清洗对象的风险评估模型及原始数据进行复核。
这个提议看似中立公允,却是一记绝妙的杀招。
它巧妙地将矛盾的核心从无法证伪的“个人忠诚”问题,转移到了可以审查和辩论的“制度缺陷”上,这无疑是在釜底抽薪,极大削弱了田中凭借系统权限所形成的独断权威。
经过短暂的沉默与眼神交换,会议最终采纳了这一方案。
而作为提议者的林默,顺理成章地被推举为三方协调人之一。
散会后,走廊里人流涌动,一名刚刚被划入他麾下的副官快步跟上,压低声音问道:“林默先生……恕我冒昧,您到底站哪边?”
林默停下脚步,目光穿过人群,望向走廊尽头田中那略显僵硬的背影,声音淡得像一缕烟:“我站……规则那边。”
中午十二点十九分,总局地下食堂最偏僻的卡座里,程兰像一阵风般悄然滑入对面的座位。
她没有点餐,只是将一张折叠得极小的纸条沿着桌面推到林默手边。
“佐藤昨晚去了汇丰银行的地下金库,不是为了转移资产,而是取走了一份被长期封存的档案——编号JX907。”她的眼神里满是疲惫和焦虑,“高层已经开始倒查内部泄密源了,而且……他们的方向错了。他们在怀疑三年前那次边境突袭行动中,存在战术泄露。”
林默的瞳孔在一瞬间猛地收缩。
三年前的边境突袭,正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亲身参与的第一场实战。
也正是在那次行动中,他首次动用了【真实之眼】的预判能力,在小队即将踏入伏击圈的前一秒,强行更改了行进路线,并规划出一条没有任何记录的隐蔽撤退路线,最终全员生还。
那条路线,当时只有他和队长两人知晓。
如果调查沿着这个错误的方向深入挖掘下去,迟早会挖出这个不合逻辑的“奇迹”,最终牵扯出他最大的秘密。
敌人虽然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但已经无限逼近了真相的悬崖。
“今晚七点整,”林默迅速做出了决断,声音低沉而有力,“让‘影控程序’启动‘幽灵日志’功能,在总局服务器里,为JX907号档案的浏览记录植入三条虚假的访问痕迹。时间就设定在最近一周内,访问IP分别指向内务安全部、宪兵司令部,以及……田中自己的办公室终端。”如此一来,一张由谎言织成的大网便会撒下,任何试图追查的人,都会一头撞进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信息迷宫。
程兰重重点头,起身准备离开,手腕却被林默轻轻拉住。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再仅仅是我的耳目……你是风暴中心,那个负责在幕后执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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