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潮湿的地下禁闭室里,弥漫着一股铁锈与绝望混合的气息。
森田蜷缩在冰冷的铁椅上,仿佛一尊被抽去灵魂的雕像,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倒映着天花板上那盏昏暗灯泡的唯一光晕。
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默缓步走入,手中那份薄薄的文件在他指间显得格外沉重,如同最终的判决书。
他将文件随手放在桌角,声音平淡无波,却像重锤敲在森田的心上:“你签的那份冻结令,为你争取了三天的生命。”
话音未落,一叠照片被他干脆利落地甩在桌面上,像散开的死亡扑克牌。
照片上的画面血腥而直接——巷口被火力封锁的尸体,公寓阳台上眉心中弹的狙击手,无一不是森田曾经最信任的部下,B13小组的核心成员。
他们或被堵截,或被狙杀,在南市的各个角落,以不同的姿势迎来了相同的结局。
“你的旧部,一个都没能活下来。”林默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森田的瞳孔骤然收缩,干裂的嘴唇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死死盯着那些照片,似乎想从定格的惨状中找出哪怕一丝生机。
“你们……你们早就布好了天罗地网……”他嘶哑地开口,眼中满是血丝与疯狂,“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签字?”
“因为只有你,B13的最高指挥官,亲手终结自己的系统,他们才会彻底相信大势已去。”林默拉开森田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只有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以为可以出来收拾残局,这些藏在更深处的蛀虫,才会迫不及待地从洞里爬出来。”
在林默的真实之眼中,森田头顶代表忠诚度的能量光晕,正从代表动摇与猜忌的灰黄色,迅速褪变为一片深沉的绿色。
但这并非新生或效忠,而是希望被彻底碾碎后的幻灭,与被死亡阴影笼罩下最纯粹的求生本能。
林默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不再是威胁,他的精神防线已然崩塌,剩下的,只是一具尚有余温,且可以被利用到最后一刻的躯壳。
次日凌晨两点十七分,南市某处安全屋。
程兰收到了一封从审计总署内部渠道秘密寄出的纸质信件。
在这个电子信息横行的时代,手写信件本身就代表着极度的风险与决绝。
寄件人署名只有一个简单的字母:“S”。
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
上面是一份手写的名单,以及一串串精确到秒的坐标。
字迹因发力而深陷纸背,笔画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
程兰的真实之眼扫过信纸边缘,微量的汗渍与一种熟悉的药味残留其上,经过系统比对,与森田长期服用的强效镇静剂成分完全吻合。
她立刻将名单与坐标输入系统进行交叉验证,情报的价值让她心头一震——其中两个坐标,竟是他们此前耗费巨大代价也未能锁定的“影守”组织海外联络中转站。
她立刻拨通了林默的加密电话:“他把他最后的价值,全部卖给了我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林默冰冷而果决的指令:“很好。把这些情报拆分,一份泄露给宪兵司令部,另一份匿名送去东京联络处。附上说明,就说这是‘森田私通敌谍’的确凿证据。”程兰瞬间明白了林默的意图,当森田的那些上级发现他“背叛”并泄露了如此重大的机密时,他们的第一反应绝不会是追查真相,而是不惜一切代价让森田永远闭嘴,以掩盖他们自身与“影守”的牵连。
清晨六点零三分,审计总署后巷。
一名早起的清洁工在倾倒垃圾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森田少佐的尸体静静地伏在肮脏的排水沟旁,姿态安详得仿佛睡着了。
他的右手紧紧攥着半张被烧焦的纸片,残存的字迹在晨光下依稀可辨:“我知太多……请转交程小姐……”
法医的初步鉴定结果很快出来:服食过量药物导致心力衰竭,现场没有搏斗痕迹,被判定为畏罪自杀。
消息传出,敌伪高层雷霆震怒,立即成立高级别调查组,彻查“森田叛变案”,同时下令将B13项目相关的所有档案全部提升至绝密级,永久封存。
一场由林默导演的风暴,正以森田的死为中心,在敌人内部疯狂搅动。
而在外滩一间无人知晓的密室内,林默亲手点燃了那张残纸的另外一半。
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他冷峻的侧脸,他将烟灰弹入壁炉,低声自语:“死人本不会开口,我们想办法让活人替他喊冤。但现在,连死人都开始主动为我们写遗书了。”
“下一步呢?”程兰站在他身后,望着窗外逐渐被鱼肚白染亮的天际线,轻声问道。
林默站起身,将风衣披在肩上,扣上了第一颗纽扣。
“下一步,”他转过身,眼中闪烁着猎手锁定目标的光芒,“去见见那位一直躲在幕后,给我们送来‘审计’大礼的顾问先生。”
就在他手刚搭上门把时,口袋里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两下短促而急迫的震动。
林默皱眉掏出,屏幕上亮起一条来自核心暗桩“邮差”的紧急密报,内容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向程兰的眼神瞬间变了,刚刚还运筹帷幄的平静被一种罕见的凝重彻底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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