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叶辰脸上的狂傲与疯狂，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近乎不似人类的绝对冷静。
他缓缓走到巨大的全息星图前，指尖轻触，将那个不断逼近的红色箭头无限放大，数据流如瀑布般刷过。
三艘‘裁决’级主力舰，超过五十艘护航舰……
这阵容，别说1.2级的地球文明，就是把十个太阳系绑在一起，也不够对方一轮齐射。
秦若雪没有说谎，这确实是绝境。
唯一的生路，就是跪下，当她的狗。
但他刚刚，亲手把这条路堵死了。
“疯子吗？”
他喃喃自语。
“不疯魔，不成活。”
空旷的指挥中心里，一个悦耳的电子合成音，打破了这份凝滞。
“指挥官，心率已恢复至每分钟60次。皮质醇水平显着下降。根据您的微表情分析，您刚才的情绪波动，百分之九十是表演，百分之十是……被前任PUA后的真实不爽。”
一道穿着女仆装的虚拟少女身影，出现在叶辰身旁，正是地球文明的最高人工智能——“灵”。
叶辰扯了扯嘴角：“灵，别用这么科学的词汇，来形容‘???’（上头）这么纯粹的情绪。”
他转过身，背靠着冰凉的星图，仿佛将整个宇宙的恶意都扛在了身后。
“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在演。”
“一个真正俯瞰众生的‘发牌员’，是不会亲自下场跟一只‘蝼蚁’废话这么多的。她越是想用言语击垮我，就越证明，她没有一指头碾死我的权限，或者说……代价极大。”
叶辰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
“她给我画红线，给我倒计时，本质上是一种施压，想让我在绝望中，主动选择成为她的附庸。这说明什么？”
“说明我这个‘废号’，在她眼里，还有利用价值。或者说，我这个‘变数’，已经让她感到了不安。”
“她急了，就说明我走对路了。”
“基于您的判断，我重新进行了生存率演算。”灵的眼中闪过亿万数据流，“结果依旧不容乐观，在不引入‘林’这个最大变量的前提下，地球文明的幸存概率为：0.0001%。”
“那加上我呢？”叶辰问道。
“正在尝试解析‘唯心主义’变量……解析失败。”灵的虚拟小脑袋上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不过，根据历史数据，有您参与的棋局，胜率会从数学领域，转向玄学领域。”
“这还差不多。”
叶辰直起身，脸上再无一丝迷茫。
“通知下去，召开最高紧急会议。所有S级权限人员，三分钟内，于第一指挥中心集合。”
“明白。”灵的身影瞬间消失。
三分钟后。
第一指挥中心那扇沉重的合金大门，无声滑开。
一身笔挺军装，肩上扛着上将军衔的赵世龙大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头发乱糟糟、穿着白大褂，鼻梁上架着厚厚平底眼镜的首席科学家伊芙琳博士，以及面容严肃、掌管着整个地球联盟后勤命脉的后勤部长李振。
这三人，便是地球文明军事、科技、后勤三大领域的最高负责人，也是叶辰最核心的班底。
“老大，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赵世龙性如烈火，人称“火爆猴”，是坚定的主战派。
“叶，是不是‘曲率引擎’的最终测试数据出来了？”伊芙琳博士则永远只关心技术问题，是个典型的科研狂人。
李振没有说话，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叶辰。
叶辰没有废话，手指在指挥台上一划。
秦若雪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以及她那冰冷残酷的“死刑宣告”，被完整地播放了出来。
指挥中心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到了冰点。
“操他娘的！”
赵世龙看完，一拳狠狠砸在身前的金属桌面上，砸出一个清晰的拳印。
“深渊教团？什么狗屁玩意儿！三个月？老子现在就集结‘盘古’舰队，管他什么‘裁决’级，先干他一炮再说！地球人没有站着等死的孬种！”
他的双眼赤红，那是被逼入绝境的愤怒与疯狂。
“将军，冷静。”伊芙琳博士推了推滑落的眼镜，脸色苍白如纸，但她还是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调出了一连串数据。
“根据对方透露的舰队配置，三艘‘裁决’级主力舰，意味着对方至少拥有三门以上能够直接湮灭行星的‘规则律武’。我们的‘天罚’系列轨道炮，连给对方刮痧都算不上。正面交战，我们的胜率，不是趋近于零，而是……绝对为零。”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赵世龙的怒火，也让整个指挥中心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绝对为零。
这四个字，比秦若雪的任何嘲讽，都更令人绝望。
李振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最终沙哑地开口：“联盟所有战略物资，全部拉满，也只够支撑一场……不对，半场高烈度星际战争的消耗。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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