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村的土房大多简陋,陆景恒挑了半天,才选中村东头一间刚翻新的土房——墙是新糊的黄泥,屋顶铺了厚实的茅草,比别的房子宽敞些,还多了一扇木窗。他刚让人把石桌擦干净,丰就领着秦使进来了。
那秦使约莫四十岁年纪,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袍,腰束玉带,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刚进门就快步上前,对着陆景恒深深躬身,腰弯得像张弓:“在下秦忠,奉我家大王与司马错将军之命,特来拜见神使大人!”他说话时声音洪亮,眼神里满是敬畏,连抬头都不敢直视陆景恒。
陆景恒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他倒要看看,秦国这时候派人来找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秦忠谢过落座,屁股只沾了半边凳子,身子还微微前倾:“神使大人,我家大王与司马将军说了,久闻大人神通广大,能变出种种神物,恳请大人随在下前往秦国做客,我秦国必将以君上之礼相待,让大人享尽荣华富贵!”
陆景恒闻言没接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荣华富贵?空口白牙谁不会说?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有实打实的好处,谁他娘的愿意跑那么远?秦国的饭糙,酒烈,房子潮得能长出蘑菇,去那儿遭罪吗?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秦忠,等着对方说下文——按常理,接下来该报出金银珠宝、封地城池之类的筹码了吧?可秦忠说完那番话,竟然也闭了嘴,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我说完了,您请指示”的模样。
土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叫着。两人四目相对,秦忠被看得有些发毛,悄悄挪了挪屁股;陆景恒则越看越不耐烦,心里的火气都快上来了。
“那个……”陆景恒实在绷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显得委婉,“秦使远道而来,辛苦了。不知秦王除了邀请,还有没有别的……嘱托?”他特意加重了“别的”两个字,眼神里满是暗示。
秦忠愣了愣,眨巴着眼睛,眼睛清澈的可以看到没有一点人情世故的污染,一脸茫然地摇头:“回神使大人,大王只让在下恳请您入秦,并无其他嘱托。”
“我靠!”陆景恒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合着这秦国是来画大饼的?光用“荣华富贵”四个字就想把他骗走?他强压下吐槽的冲动,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秦使有所不知,我柳溪村刚起步,诸事繁杂,实在不便远行。”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饼,放在石桌上,金饼在阳光下闪着光:“实不相瞒,我本是神域商人,奉火神之命前来换取金饼。若是秦国中有这东西,我可用神域的神物与你们交换;至于入秦做客,就不必了。”
秦忠的目光瞬间被金饼吸引,连忙说道:“神使大人,在下正是为金饼而来!我家大王已下旨,在全国范围内收集金饼,只要您愿意前往秦国,金饼将源源不断供应给您!”
“又是这套。”陆景恒心里冷笑,鲁国的姬生说有金矿,秦国说全国收集,谁真谁假还不一定。他年纪不大,没什么谈判经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正琢磨着,就听见丰的大嗓门从门外传来:“神君!村外又来了好几队人马,说是韩国各地的封君派来的使者,都要见您!”
“嚯,今天这是赶庙会呢?”陆景恒眼前一亮,正好借坡下驴。他看向秦忠,语气歉意:“秦使你看,我这里实在太忙,这些封君都是来换金饼的。要不你先在此等候,我处理完他们的事,再来与你详谈?”
秦忠连忙点头:“神使大人自便,在下等候便是。”
陆景恒当即喊来老副村长,从仓库里拿了两罐午餐肉和几瓶瓶装饮料,塞到老村长手里:“老村长,你陪秦使坐会儿,给人家尝尝咱们的神物。”说完,就跟着丰匆匆走了。
土房里就剩老副村长和秦忠两人,空气都像被黄泥糊住了似的,闷得人难受。老副村长这辈子最远就去过镇上,哪见过穿锦袍、束玉带的大人物?手里攥着两罐午餐肉,指节都捏得发白,手心的汗把罐头铁皮浸得发潮。他偷瞄一眼秦忠,对方正端端正正坐着,眼神落在石桌上,一副端庄模样,可把老村长急坏了——神君交代的“待客”任务,他连话都不知道咋说。憋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老村长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浓重的陕西土话:“额……额叫韩老栓,你……你吃,吃哈!”
秦忠这辈子听惯了咸阳官话和各国雅言,哪懂这叽里咕噜的陕西方言?当即皱起眉头,身子往前凑了凑,一脸困惑:“老丈说什么?可否再说一遍?”
“吃!额说你吃!”老村长急得脸都红了,把罐头往秦忠面前一推,胳膊肘差点把石桌上的陶碗扫翻。他怕对方还听不懂,干脆放下罐头,双手比划出“张嘴啃”的动作,嘴里还“啊呜啊呜”地模仿吃东西的声音,粗声粗气地补充:“这是神物!香得能把舌头吞下去,你快咬!”
秦忠看着那圆滚滚、硬邦邦的铁皮罐子,伸手敲了敲,发出“咚咚”的闷响,彻底懵了。这东西连条缝都没有,咋下嘴?他试探着拿起罐头,翻来覆去地看,指腹摩挲着光滑的铁皮,疑惑地问:“老丈,这神物……莫非是要敲碎了吃?还是有什么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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