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大地彻底吞噬,墨蓝色的天幕上开始点缀起稀疏的寒星。
初春傍晚的风变得更冷,呜咽着穿过废墟的缝隙,像是无数亡魂在低语。
温度在迅速下降,空气中弥漫的腐败气息似乎也因为这寒意而变得更加凝滞、刺鼻。
陈默抱着怀中这个轻得仿佛没有重量,却又重得压弯了他脊梁的小生命,站在那间他选定的“安全屋”前——这是一家临街小商铺的里间,原本可能是个储物室或者值班室,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结构相对坚固。
门外,是那个刚刚被他亲手终结的、婴儿母亲的遗体。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去妥善安葬她,只能将她移至附近的断墙下,用几块碎石稍作掩盖,这已是他能给予的最大程度的尊严。
他最后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昏暗中影影绰绰的废墟,确认没有活动的影子,才侧身挤进了这间狭小的屋子,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扇有些变形的铁门“嘎吱”一声推回门框,插上了内部老旧但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插销。
但这还不够。
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有门缝底下透进来的一丝微光,勾勒出室内模糊的轮廓。
陈默放下婴儿,摸索着将他放在角落里一个相对干净的、散落着几张废纸的破旧沙发上。
小家伙似乎对环境的变化有所察觉,又开始不安地扭动,发出细微的、像小猫一样的哼唧声。
“咪咪,看着点。”陈默低声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沙哑。
咪咪“喵”了一声,轻盈地跳上沙发,凑到婴儿脸旁嗅了嗅,然后蜷缩在婴儿脚边,尾巴轻轻圈住身体,一双在黑暗中泛着光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陈默不敢怠慢,他必须确保这里万无一失。
他借着门缝那点微弱的光,开始在这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里搜寻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一个沉重的、满是铁锈的文件柜,一个倒下的木质货架,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杂物……他喘着粗气,将这些笨重的东西一件件拖到门后,层层叠叠地垒起来,直到将那扇铁门堵得严严实实,连那丝微光也被完全隔绝。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松了口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服,粘在伤口上,带来一阵刺痒的痛感。(这里的伤口是主角平时磕磕碰碰造成的,不是丧尸咬伤,我要说一下,免得读者朋友们误解了)
此时此刻,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个在刚才匆忙搜刮中找到的、半扁的金属酒壶,里面晃荡着不知名的烈酒。
酒精的诱惑在此刻变得无比强烈,那是麻痹神经、暂时逃离这地狱现实最快捷的方式。
他的手指甚至已经拧开了壶盖,那股辛辣中带着一丝诡异甜香的气味窜入鼻腔。
只要几口,他就能获得短暂的安宁,哪怕只是几个小时。
但是……
他转过头,望向沙发那边。
黑暗中,他看不清婴儿的脸,只能听到那细微的、因为不安而发出的呼吸声,还有咪咪偶尔发出的、安抚似的“咕噜”声。
他答应过那个母亲。
“保护好他……”
这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酒精会让他反应迟钝,会让他沉沦,会让他可能听不见危险的临近。
如果他醉了,丧尸破门而入,或者仅仅是婴儿出了什么意外……他不敢想象。
“妈的……”陈默低骂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挣扎与克制。他猛地将酒壶盖子狠狠拧紧,然后像扔烫手山芋一样,将它远远丢到了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他不能。至少今晚不能。
取而代之的,是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压得皱巴巴的香烟也是刚不久前搜刮的,烟盒上还沾着不知是谁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他抖出一根,叼在嘴上,用微微颤抖的手按下打火机点燃了嘴上的香烟。
橘红色的火苗短暂地照亮了他疲惫而有些麻木的脸,以及那双深陷的、却燃烧着某种坚定意志的眼睛。
他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烟草那呛人而灼热的烟雾涌入肺腑,带来一阵熟悉的刺痛和短暂的眩晕,这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晰了一些。
尼古丁,成了他今夜对抗疲惫和无奈的唯一武器。
一根,两根,三根……
小小的房间里很快烟雾缭绕,像是着了火。
陈默只是沉默地坐着,如同石雕,只有唇边明灭的火星和逐渐积累的烟灰,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他的耳朵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声响——风声、远处隐约的嘶吼、或是任何不寻常的动静。
陈默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思考着接下来的路。北边……带着一个婴儿,北边真的就是希望吗?食物、水、安全……所有的问题都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加入而变得无比尖锐和迫切。
“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