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只剩下陈默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洞外那只独眼猛虎压抑着无尽怒火和痛苦的、断断续续的低吼。
它没有立刻再次进攻。
陈默单膝跪地,撬棍支撑着大部分体重,汗水混杂着血水,从他额前、鼻尖不断滴落。
他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双臂更是酸软麻木得几乎失去知觉。
刚才那一轮疯狂的搏命反击,榨干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和勇气。
洞口边缘,新鲜的老虎鼻血一滴滴落下,在尘土中晕开一小片暗红的印记。
暂时的平静,却比之前的狂暴更加令人心悸。
陈默很清楚,这头野兽只是在喘息,在评估,在积蓄力量。
下一次攻击,必将石破天惊。
地窖,这个临时避难所,此刻已经变成了插翅难逃的死亡陷阱。
不能等了!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一个疯狂的念头,骤然照亮了他绝望的脑海——冲出去!
趁它现在可能还在因疼痛和愤怒而有些混乱,冲出地窖,冲到二楼!
然后……从窗户跳下去!院子外面停着他那辆破旧的比养迪,那是唯一的生路!
这个计划听起来如此荒谬,如此冒险,几乎等于自杀。但与待在这个注定被攻破的地窖里等死相比,这至少是一线生机!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陈默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神色。
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和虚脱感,拄着撬棍,挣扎着站起身。
陈默先是快速移动到麻袋堆后,看了一眼婴儿。
小家伙似乎哭累了,加上之前的惊吓,竟然又昏睡了过去,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这短暂的沉睡或许是好事,至少不会在接下来的亡命奔逃中因为哭闹而暴露位置。
接着,他目光扫向躲在另一个角落,依旧浑身炸毛、惊恐未定的咪咪。
他不能丢下它。
“咪咪……”陈默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过来……我们要离开这里。”
橘猫警惕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个可怕的洞口,犹豫着。
陈默没有时间浪费,他弯下腰,一把将婴儿连同包裹他的毯子一起,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然后用空着的左手,捡起地上那柄沾满血污的折叠刀。
撬棍太长了,不利于行动,他咬了咬牙,将其舍弃在地。
“走!”
陈默再次对咪咪低喝一声,不再犹豫,抱着婴儿,猫着腰,沿着地窖墙壁的阴影,小心翼翼地向着地窖入口挪去。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步都走得如同踩在刀尖上。
耳朵极力捕捉着洞外的动静,任何一点声响都让他心惊肉跳。
陈默能感觉到怀里的婴儿那微弱的呼吸,这让他更加坚定了必须冲出去的决心。
咪咪似乎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或者说,动物的本能让它觉得跟随陈默是唯一的选择。
它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紧贴着他的脚后跟,身体依旧低伏,充满了警惕。
地窖的入口就在前方。上面就是厨房,就是那只老虎所在的地方!
陈默在楼梯口停下,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那快要炸开的心跳。
他轻轻将脑袋伸出地窖破损的门板后,向外窥视。
厨房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木屑、碎玻璃和倒塌的家具。
光线从被撞烂的厨房门口和窗户透进来,勉强照亮了这片废墟。
他看不到老虎的完整身影,只能听到它沉重的、带着鼻音的呼吸声,似乎……在厨房的另一端,靠近通往客厅的方向?
机会!
陈默不再迟疑,他猛地钻了出来,抱着婴儿,如同离弦之箭般头也不回的往楼梯上冲去!
他的动作尽可能轻快,但木质楼梯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
咪咪紧随其后,像一道橘色的影子窜了上去。
几乎就在他们踏上厨房地面的瞬间——
“吼!!!”
一声充满了暴怒和察觉的虎啸,如同惊雷般在厨房另一端炸响!那只独眼老虎显然听到了动静,猛地转过身!
陈默甚至来不及看清它的具体位置,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巨大的、带着斑纹的阴影正以惊人的速度扑来!
跑!拼命跑!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根本不敢回头,抱着婴儿,爆发出此生最快的速度,冲向厨房通往客厅的门口!客厅那边有通往二楼的楼梯!
风声在耳边呼啸,混杂着身后那令人魂飞魄散的沉重脚步声和愤怒的咆哮!
他甚至能闻到那越来越近的、带着血腥味的灼热气息!
咪咪跑得更快,已经先他一步冲进了客厅!
就在陈默一只脚刚刚踏进客厅门槛的刹那,他感觉到一股恶风猛地从身后袭来!
陈默想也不想,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向前一个狼狈的鱼跃前扑!
“咔嚓!”
一声巨响,他身后客厅门框的位置,木屑纷飞!老虎的利爪几乎是擦着他的后背挥过,将门框抓掉了一大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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