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比养迪小车在空旷的公路上歪歪扭扭地行驶着，像一头受了重伤、濒临死亡的野兽，好似发出苟延残喘的呻吟。
驾驶座的车窗完全洞开，风刮在陈默的脸上，却无法驱散他心头的沉重和身体的极度疲惫。
他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全身的肌肉都在发出抗议般的酸痛，尤其是后背和脚踝，从二楼跳下时撞击车顶的剧痛此刻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让他几乎无法保持坐直的姿势。
脸上和手臂上被玻璃碎片划出的细小伤口已经凝结，但火辣辣的刺痛感依旧清晰。
副驾驶座上，婴儿在经过一番颠簸和惊吓后，再次沉沉睡去，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咪咪蜷缩在婴儿旁边，警惕地竖着耳朵，琥珀色的眼睛不时扫过洞开的车窗和后方，显然还未从之前的恐怖经历中恢复过来。
陈默瞥了一眼仪表盘，心沉了下去。
燃油指示灯已经亮起了刺眼的红光，指针颤巍巍地指向了接近“E”的位置。
油箱快见底了。
他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确认那只恐怖的独眼老虎没有追上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焦虑淹没。
除了这辆快要没油、车顶凹陷、驾驶座玻璃全无的破车，除了怀里这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和这只相依为命的咪咪，他几乎一无所有。
物资？大部分丢在那栋噩梦般的小洋楼里了，幸亏后备箱还多少有点物资。
很多物资，比如，宝贵的矿泉水、所剩无几的罐头、婴儿那罐至关重要的奶粉和米粉、他赖以补充体力的维生素片……还有那根跟随他许久、救过他多次性命、刚刚还用来搏虎的撬棍！
全都遗落在了那个地窖里和一片狼藉的厨房里。
饥饿、干渴、疲惫、伤痛……各种负面状态如同无形的枷锁，缠绕着他。
喉咙干得冒烟，胃部因为饥饿而阵阵抽搐，过度消耗的体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只想找个地方立刻躺下，睡到天荒地老。
他好想停车去后备箱拿点吃的喝的，但是他不能。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上沉睡的婴儿，又回头看了看那两层的小洋楼，生怕停下来后，老虎躲在路边再次扑上来，陈默想开远一点再说，安全现在是第一位。
陈默一边忍着各种身体的不适感，一边认真的开着车。
小家伙的奶粉已经没了，下一顿吃什么？没有干净的奶瓶，即使找到奶粉也无济于事。
他自己也需要补充大量的食物和水来恢复体力，后备箱的那点物资显然不太够。
还有武器！赤手空拳在这个末世，连最低级的丧尸都难以应付。
陈默需要一件趁手的武器，比撬棍更致命、更有效的武器，比如一把厚重的柴刀，或者……他不敢奢望能找到枪械，但至少是一把能够劈砍、能够保证一定安全距离的利器。
烟……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那包在口袋里放着的廉价香烟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虽然后背箱还有香烟，他还是不敢贸然停车，真的好怕老虎从路边窜出来，他现在心理有阴影，有点惊弓之鸟的感觉。
此刻，他无比渴望尼古丁能够暂时麻痹一下紧绷的神经和身体的疼痛，但是，为了安全一些，他还是忍住了去后备箱拿烟的冲动。
还有现在最紧迫的事情是车子快没油了，一边开着车一边考虑了半天，最终为了给车加油，顺便补充物资，脑海里还是，指向了一个他极其不愿，却又不得不去的地方——不远处的城市。
只有在那片钢筋混凝土构成的、危机四伏的废墟森林里，才可能找到他需要的一切：给车加油的加油站，超市里有奶粉，奶瓶和奶嘴、还有大量的矿泉水、食物；五金店或民居里或许能找到柴刀、斧头之类的武器代替撬棍的作用；烟酒店……
而且，他加完油以后，还迫切需要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个晚上，恢复一下体力。
他太累了，精神和肉体都已经到达了极限。
再这样下去，不需要丧尸或者老虎，他自己就会先崩溃。
去城市，无疑是踏入更危险的境地。
那里是丧尸密度最高的地方，可能潜伏着各种未知的危险。但此刻，他已经没有退路。留在这荒野，后备箱物资少的可怜，没有汽油，同样是死路一条。
“呼……”陈默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混浊而带着血腥味。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做出了决定。
他调整了一下方向盘，目光投向远处地平线上，那片隐约可见的、如同灰色巨兽般匍匐着的城市轮廓。
那是他准备绕开的地方，如今，却要主动回去。
比养迪发出更加无力的轰鸣，朝着城市的方向，艰难地驶去。
一路上，景色荒凉。
废弃的车辆零星散落在路边，有些已经锈迹斑斑，有些则发生过惨烈的车祸，残骸依旧触目惊心。
田野荒芜，杂草丛生，偶尔能看到一两只游荡的丧尸，在听到汽车引擎声后，蹒跚着试图靠近，但很快就被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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