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颠簸着驶离了那片充满腐臭气味的街道,将那些徒劳嘶吼的身影彻底甩脱在废弃楼宇的阴影之中。
直到确认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任何追赶的迹象,陈默一直紧绷如铁石的神经,才稍微松弛了一线。
但他不敢完全放松。这里是城市边缘,危机四伏。
胸口传来湿热的触感和压抑的抽泣声。
陈默低头,看着被自己用布带紧紧绑在胸前、小脸憋得通红的陈平安。
小家伙显然被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围困吓坏了,此刻安全下来,委屈和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化作了响亮而持续的哭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好了,平安,不哭了,我们安全了。”
陈默的声音带着一种激战后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沙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一些。
他用右手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左手则有些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开始解那缠绕的布带。
左肩依旧传来阵阵酸胀的刺痛,那是刚才强行发力摇动千斤顶和紧固螺丝的后遗症,但比起之前那种动一下就撕心裂肺的感觉,已是天壤之别。
他咬着牙,动作缓慢却坚定,终于将布带完全解开,将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小家伙从胸前解放出来。
陈默仔细检查了一下,陈平安除了受惊大哭,并没有受伤,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他将小家伙轻轻放回副驾驶的座位上,用那条熟悉的、相对柔软些的布条,仔细地将他固定好。
陈平安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怀抱,接触到熟悉的座位,哭声稍微减弱了一些,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委屈的哽咽,小胸脯还在剧烈地起伏。
就在这时,一道橘黄色的影子从后座轻盈地跃起,准确地落在了陈默并拢的双腿上——是咪咪。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寻找舒适的位置趴下,而是仰起头,那琥珀般的眼睛看着陈默,喉咙里发出轻柔而带着安抚意味的“喵呜”声,然后用脑袋一下下地蹭着陈默紧握方向盘的右手手臂,柔软的毛发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这只平日里看似高冷的猫,此刻在用它的方式表达着关心与安慰。
它似乎也明白,刚才那一刻是何等的凶险,危险程度不亚于被老虎堵在地窖里。
陈默空出右手,轻轻揉了揉咪咪的脑袋和下巴,指尖感受到它喉咙里发出的、细微的呼噜声。
这短暂的温情,像一滴清水,滴落在他干涸而紧绷的心田,泛起微弱的涟漪。
然而,这丝温情很快就被更加具体和恶臭的现实所打断。
主驾驶一侧的车门,因为之前被老虎那次碰撞中变了形,一直无法完全关紧,留着一道缝隙,高速行驶时会有尖锐的风噪灌入。
而更糟糕的是,主驾驶的车窗玻璃因为上次被老虎拍了一半巴掌后,就已完全碎裂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窗框。
此刻,就在那空荡的窗框边缘,以及车门内侧的板壁上,赫然挂着几缕暗红色、近乎发黑的黏稠组织,和一些如同烂泥般的腐肉块!
这是刚才那些丧尸疯狂扑击时,被窗框和车身刮擦下来的“残留物”!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了极端腐烂和血腥气的恶臭,正从那里源源不断地涌入车内,几乎要凝结成实质,呛得人头晕眼花。
陈平安似乎也被这气味刺激到,刚刚平复一些的哭声又有了加剧的趋势。
“操!”
陈默低骂一声,眉头紧紧皱起。这气味实在是太难闻了。
他必须立刻清理。
车速保持在四五十迈左右,这个速度在城市边缘的复杂路况下相对安全,既能快速移动避开可能的威胁,又不会因为太快而失控。
他单手稳住方向盘,身体微微向左侧倾斜,目光在前方的道路和左侧窗框的污秽之间快速切换。
他从副驾驶储物盒里,摸索出一块相对较大、也最脏的灰色破布。
这布原本是做什么的早已无从考证,此刻成了最好的清洁工具。
他探出身子,右手抓着破布,开始清理那些挂在窗框和车门上的血肉残渣。
触手之处是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粘腻和腐臭味。
陈默强忍着胃部的翻腾,用力地将那些东西刮擦下来,黑红色的污血浸透了破布,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
有些碎肉顽固地卡在缝隙里,他不得不用手指(隔着布)去抠挖。
这个过程极其恶心,但他面无表情,仿佛在完成一项必须的、与情绪无关的工作。
腐臭的气味几乎让他窒息,但他只是偶尔偏过头,深吸一口相对“干净”一点的空气,然后继续。
终于,将能看到的主要污秽都清理了下来,团在那一大块肮脏不堪的破布里。
他毫不犹豫,手臂猛地向外一甩,将那团包裹着死亡与腐烂的破布,如同丢弃世界上最肮脏的垃圾一样,从空荡的车窗扔了出去。
破布在空中散开,像一朵不祥的黑色花朵,落在后方荒芜的路面上。
车内的恶臭并未立刻散去,但源头已除,随着车辆的行驶,灌入的风开始逐渐吹散那令人作呕的气味,虽然还有一些味道,不过比刚才好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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