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是在一种半睡半醒的煎熬中度过的。
陈默的耳朵始终竖着,捕捉着车库外的任何一丝声响。
那只哈士奇似乎也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翻身的窸窣声和一两声压抑的、仿佛梦呓般的低呜,再没有制造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噪音。
但这份安静,反而让陈默更加不安。它像一块石头压在陈默的胸口。
这只狗没走,它就在外面,像一个沉默的哨兵,或者说,一个等待投喂的乞丐。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变数。
天光渐亮,微弱的光线通过气窗渗入车库,驱散了部分黑暗。
陈默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左肩和左脚踝的疼痛依旧顽固,但精神的疲惫更甚。
他必须做出决定,在天完全亮起,视野清晰之后。
陈默看着角落里堆放的物资,尤其是那些罐头。
又想到门外那只因为一罐午餐肉就安静下来的哈士奇。
它只是饿了。在末世,饥饿能驱使任何生物做出任何事情,包括人类。某种程度上,他和它,并无不同。
“不忍心?”陈默在心里嗤笑一声自己的软弱。末世里最不值钱的就是无谓的同情。但他同样清楚,让一个不可控的因素长期停留在庇护所外,其风险可能远大于将其纳入掌控——或者彻底清除。
他需要一个更了解情况的判断。
而且,他无法承受这只狗因为再次饥饿而狂吠或撞门引来的后果。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成型,冷酷而务实。
他首先行动起来。将还在熟睡的陈平安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移动,不满地哼哼了两声,但很快又陷入沉睡。
陈默将他轻轻放入越野车的副驾驶位,用安全带仔细固定好,然后关上车门。
这样,即使那只狗发狂,也无法第一时间伤害到孩子。
“咪咪,”他低声道,指了指越野车的引擎盖,“上去,躲着点,一会儿别被狗咬了。”
咪咪似乎理解了他的意图,轻盈地一跃,跳上了高大越野车的引擎盖,居高临下,琥珀色的瞳孔警惕地注视着车库大门的方向,身体微微伏低,是一种预备的姿态。
陈默则走到了车库大门旁。
他最后检查了一下腰间的羊角锤,冰冷的锤头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
陈默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因为紧张而有些紊乱的呼吸。
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先凑到门缝边,低声喝道:“嘿!外面的!听着!”
门外的哈士奇显然听到了动静,立刻站了起来,发出一声带着疑惑和期待的“呜?”声,尾巴条件反射般地开始快速摇摆,拍打在铁门上发出“啪啪”的轻响。
“我开门,”陈默继续压低声音,语气冰冷而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你要是敢乱叫,敢扑人,敢有任何攻击动作……”
他顿了顿,将羊角锤从腰间抽出,用锤头在金属门板上不轻不重地“铛”地敲了一下,发出清晰的金属撞击声。
“我就用这个,敲碎你的狗脑袋!”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尸山血海里磨砺出的血腥煞气,“听明白,就安静点!”
陈默不知道这只狗能听懂多少,但他必须传递出强烈的威胁信号。
门外的哈士奇似乎被那声金属敲击和冰冷的语气震慑住了,尾巴摇摆的幅度变小,喉咙里的呜咽声也带上了几分不确定,甚至微微向后退了半步,但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门缝,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
就是现在!
陈默不再犹豫,用一只手紧握羊角锤,另一只手猛地抓住车库大门的内侧把手,用力向外一推!
“嘎吱——”
沉重的金属门轴发出摩擦声,车库门被推开了一道足以让人通过的缝隙。
清晨清冷的空气和微弱的天光瞬间涌入,同时也将门外的景象完全暴露在陈默眼前。
一只体型硕大、毛色以黑灰白为主、典型的西伯利亚雪橇犬——哈士奇,就站在门外几步远的地方。
它看起来状态不算太好,毛发有些脏污打结,身形略显消瘦,但骨架很大,眼神明亮,此刻正带着一种混合了警惕、好奇和极度渴望的复杂情绪,紧紧盯着陈默,以及他身后车库内隐约可见的物资轮廓。
它的尾巴在屁股后面小幅度、快速地摇摆着,显示出它内心的激动和不确定。
陈默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如同拉满的弓。
他站在门缝处,没有完全走出去,也没有让开入口,形成了一个一夫当关的姿态。
右手紧握的羊角锤自然下垂,但手臂的肌肉贲起,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一击。
陈默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哈士奇的眼睛和动作上,任何一丝具有攻击性的前兆,都会引来他毫不犹豫的反击。
空气仿佛凝固了。
哈士奇看着陈默,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锤子,鼻子剧烈抽动,显然闻到了更多食物的味道。它向前试探性地迈了一小步,喉咙里发出更急切的“呜呜”声,尾巴摇得像螺旋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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