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岳透过后视镜,看着妹妹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
“喂,讲点道理好不好?这次是清月遇到特殊情况,我一个男的实在不方便,人家叶芷寒是看在同学情分上主动帮忙解围。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承这个情,你别一副苦大仇深、好像人家刨了我们家祖坟的样子。”
他努力将叶芷寒的行为定性为“同学间的普通互助”,试图淡化其中可能存在的任何微妙含义。
“我就这样怎么了?我看她不爽还需要理由吗?她就是让人讨厌!”
沈清雪抱起双臂,气哼哼地把自己摔回后座,赌气似的看向窗外,但不满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来,“反正我就是讨厌她!以前那副高高在上、把你当透明人的样子忘了?现在又跑来献殷勤,谁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对叶芷寒的敌意根深蒂固,混合着对兄长“黑历史”的恨铁不成钢以及某种模糊的、不愿被外人分走关注的本能。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旁观的沈清月忽然开口。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清冷,像是一块投入沸水的冰,短暂地止住了兄妹间的龃龉,却又瞬间引发了更剧烈的沸腾:
“而且,根据我们专业的安排,大概半个月后,学校迎新晚会要上演一部话剧。”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扫过后视镜里瞬间竖起耳朵的沈清雪,继续用她那没有波澜的语调投下新的炸弹,“我,沈青岳,还有叶芷寒,都是主演。”
“什么?!!!”
沈清雪像是被电流击中,猛地从后座弹了起来,脑袋“咚”一声轻响撞到了车顶也顾不上了。
她整个人扑到前排座椅中间,双手扒着椅背,不可置信地瞪着沈青岳,又猛地转头看向语出惊人的沈清月,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被彻底引爆的危机感:
“主演?!你们三个?!还要一起排练半个月?!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又跟她搅和到一起去了?!还是演戏?!那种需要天天见面、对台词、说不定还有感情戏的戏?!”
她的脑海里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上演各种排练时的“亲密”画面,脸色变了几变,从震惊到愤怒再到强烈的反对。
沈青岳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感觉太阳穴又开始突突地跳。
他就知道这事说出来准没好事!他硬着头皮解释:“这是班级任务,辅导员指定的,我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现在跑去跟老师说‘我不演,因为我和女二号有历史遗留问题’?”
“我不管!你想想办法推掉!就说…就说你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要住院!或者…或者说你旧伤复发需要静养!”
沈清雪开始胡乱出着馊主意。
“……”
沈青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臭丫头,你咒我呢?还旧伤复发…我好得很!” 他顿了顿,想起那奇葩的剧本,语气变得更加复杂,“而且…剧本我看过了,角色分配…还挺…别致的。”
“别致?能有什么别致?!”
沈清雪完全不买账,急吼吼地追问,身体又往前探了探,“到底是什么剧?你们到底演什么角色?快说!是不是那种恶俗的三角恋?她演白月光你演舔狗然后姐姐演…呃…” 她一时想不出沈清月该演什么。
沈清月在一旁静静地补充了一句,精准地将沈清雪的焦虑引向了另一个爆炸的方向:“剧本是《罗密欧大战梁山伯》。”
“罗密欧大战梁山伯?”
沈清雪愣了一秒,脑子艰难地处理着这两个跨越时空和文化的名字组合,随即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这什么跟什么啊?!中西合璧也不是这么个合法吧?!谁写的剧本?!脑子被魔物啃了吗?!”
沈青岳干咳一声,试图为这出闹剧增加一点合理性(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十分勉强):“据说是戏剧社为了追求创新和碰撞,特意做的改编…算是…实验戏剧?”
“我管它实不实验!” 沈清雪简直要抓狂了,她现在只关心最关键的问题,“重点是角色!谁演谁?!谁和谁是一对?!”
沈清月再次扮演了无情的报幕员,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具冲击力的话:“我饰演罗密欧。”
沈清雪:“???”(姐姐演罗密欧?男的?)
沈清月:“叶芷寒饰演。”
沈清雪:“!!!”(那个叶芷寒演梁山伯?!)
沈清月最后看了一眼脸色复杂、仿佛在默默忍受某种精神折磨的沈青岳,缓缓吐出最终的角色分配:“沈青岳反串饰演…祝英台和朱丽叶。”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笼罩了豪华轿车内部。这一次,连引擎的轰鸣声似乎都变得格外清晰。
几秒钟后,沈清雪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从极度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一种极度荒谬、忍俊不禁的扭曲过程,最终——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爆发出比刚才更加夸张、更加惊天动地的狂笑,整个人笑倒在后座上,捂着肚子,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哥!朱丽叶?!你要穿女装?!演朱丽叶?!哈哈哈!还要和…和姐姐演的罗密欧谈情说爱?!不对不对!重点是…重点是叶芷寒演的梁山伯和谁?和你演的朱丽叶有什么关系?这乱七八糟的!哈哈哈!不行了…我肚子好痛!妈要是知道了…哈哈哈…肯定会给你订做最华丽的公主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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