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教室的阳光格外温柔,透过磨砂玻璃漫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朦胧的暖黄,像铺了一层柔软的锦缎。林清沅踮着足尖旋转,浅粉色练功服像揉碎的桃花瓣,裹着她轻盈的身子,镜中白色舞鞋踮起、落下、旋转,划出一道流畅如溪流的弧线。
节拍器的嗒嗒声像春蚕啃食桑叶,细碎而规律,漫过心尖时,漾开一圈圈细碎的涟漪,把之前堵在胸口的沉重都悄悄抚平。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松快。没有灵力在经脉里冲撞的灼痛,没有命数如巨石压心的憋闷,只有音乐流淌时,肢体舒展的自在,和旋转时风拂过耳畔的轻痒。
她抬手、转腰、踮脚,每一个动作都跟着节拍器的节奏,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浅浅的湿痕,却让她觉得格外踏实——这是属于凡间的、真实的疲惫,而非那些跨越千年的沉重。
“手臂抬平,像托着团云。”舞蹈老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温和而有穿透力,带着专业的笃定。
林清沅立刻调整姿势,舒展肩背,指尖虚拢,仿佛真的托着一团蓬松的云絮,腰腹用力,再次旋转时,裙摆扬起,像一朵盛开的粉莲,在暖黄的光里漾开优美的弧度。
清沅内心:这样真好,只专注于动作和节奏,不用想水晶迷宫,不用想阴阳命数,只有纯粹的自在。这就是我想要的凡间生活。
旋转间,记忆忽然飘回三个月前入学那天。她抱着印着小熊图案的体操垫,一步步走过师范学校的校门,风卷着金黄的落叶擦过她的发梢,阳光透过香樟树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一刻,她竟红了眼。
原来凡间的日子,能这样简单而安稳:没有水晶迷宫的奇幻,没有阴阳命数的纠缠,只有脚下的石板路、身边的草木香,和即将开始的、充满烟火气的校园生活。
清沅内心:当时的感动还在心底。原来安稳,才是最珍贵的礼物。
书法课上,教室里静得能听见笔尖划过宣纸的声响,连呼吸都变得轻柔。林清沅握着兼毫笔,饱蘸浓墨,笔尖在宣纸上游走。“上”字起笔藏锋,力道沉稳;“善”字横画舒展,疏密有致;落到“水”字弯钩时,笔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小团暗影,像一滴落在宣纸上的泪。
龙母在水晶房的叮嘱,像带着水汽的风,悄悄钻进脑海——“你们从来都不是‘两个’,是‘一个’”。
她盯着那团墨晕,愣了愣,随即抬头瞥见窗外。几只麻雀落在窗台上,蹦蹦跳跳地啄着什么,羽毛被阳光晒得发亮,叽叽喳喳的叫声清脆而热闹,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
林清沅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重新蘸墨,将“水”字的弯钩写得圆润而舒展,带着水的柔和与韧劲。
清沅内心:现在我是林清沅,幼师班的普通学生。不必背负阿贝尔水灵的沉重,只需好好琢磨这笔墨的韵味,这汉字的风骨。
宣纸微凉,墨香清冽,指尖握着笔杆,能清晰感受到笔杆的纹路,和笔尖与纸面相触的细腻摩擦。她一笔一划地重复写着“上善若水”,墨色从浓到淡,字迹从生涩到流畅。渐渐的,龙母的叮嘱淡了下去,只剩下笔墨的清香,和窗外麻雀的欢鸣,构成一幅安稳的人间图景。
清沅内心: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或许这就是我现在该有的状态,顺应凡间的安稳,也坚守内心的本真。
美术课的主题是《海底世界》。林清沅铺开画纸,取出水彩笔,指尖下意识地蘸取了最深的宝蓝色,在画纸上涂抹开来。她画得极快,笔下的海底没有寻常的珊瑚、游鱼,而是矗立着一根根剔透的水晶柱,柱间悬挂着无数透明的水滴,有的泛着暖金,有的透着淡蓝,在宝蓝色的背景下,像散落的星辰,神秘而璀璨。
“清沅,你画的这是海底仙境吧?”同桌晓冉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赞叹,“哪有海底长这样的水晶呀,也太好看了!你是不是做梦梦见过这样的地方?”
林清沅愣了一下,低头看着画纸,才发觉自己又画出了刻在骨血里的模样——那是水晶迷宫的轮廓,是阿贝尔水灵的记忆,也是她无法抹去的印记。她笑了笑,声音轻柔:“嗯,做过一个很美的梦,梦里的海底就是这样的。”
清沅内心:这不是梦,是刻在灵魂里的记忆。晓冉不会懂,这画里藏着的,是跨越千年的羁绊。
她小心翼翼地把画纸叠了又叠,塞进书包最里层,像藏起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只有她知道,这幅画里藏着的,不只是水晶迷宫的残影,还有深夜总让她辗转难眠的愧疚——那是关于凌鹤的。
清沅内心:凌鹤,对不起。我又想起你了,想起水晶迷宫,想起你陪我在屋顶打牌的日子。
她想起那个总穿着青白色长袍的白鹤仙子,衣袍上总泛着淡淡的清辉,像月光洒在雪地上。他是禹珩哥哥托付要保护她的人,本该在天界安稳当值,自在修行,却因为她一时的冲动,替她扛下了逆天改命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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