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楼要举办一场“奇珍品鉴会”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短短数日间便传遍了江南的大街小巷,甚至随着南来北往的客商,向更远的地方扩散开去。
消息的来源颇为神秘,据说是万象楼那位年轻的楼主,为了酬谢各方朋友的支持,特意拿出几件压箱底的宝贝与同道共赏。流传出来的细节更是引人遐想:有说是一枚能自行发热、冬暖夏凉的“温玉莲子”;有说是一幅描绘着海外仙山、疑似藏宝古图的残卷;最引人瞩目的,则是一颗据称来自极西之地、夜间能发出柔和白光、握之可宁心静气的“夜明宝珠”。
这颗“夜明宝珠”的描述,恰好与王籽丰让赵铭暗中放出的、关于“天珠”的特征部分吻合。
品鉴会定在十日之后,万象楼广发请柬,不仅邀请了江南本地的名流富商、文人雅士,也欢迎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前来捧场。请柬制作精美,措辞客气,但门槛却不低,需得有头有脸的人物引荐,或者持有万象楼特制的信物方可入场,无形中抬高了这场品鉴会的格调,也增添了其神秘感。
一时间,万象楼门前车水马龙,前来打探消息、寻求引荐、乃至试图提前购买“奇珍”的人络绎不绝。赵铭忙得脚不沾地,却依旧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笑脸迎人,滴水不漏。
后院,王籽丰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躺在摇椅上,仿佛楼外喧嚣与他无关。但他脑海中,【智械核心】正如同最高效的处理器,整合着由数千只“织影灵探”和“谛听虫”传回的庞杂信息流。
品鉴会的消息,果然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目标A,城西‘墨韵斋’老板,三日前与一名自称来自闽地的海商接触频繁,谈话中两次提及‘珠子’和‘海外’……目标B,漕帮一名香主,昨日酒后曾向心腹透露,有人出高价打听万象楼珍宝的来历……目标C,那名疑似魔教眼线的‘脚夫’,活动频率明显增加,并与另外两名身份不明者在码头仓库区有过短暂会面……”
无数的人物关系、对话片段、行为异常被筛选、分析、关联。一张无形的、覆盖在万象楼周围的情报网络正在高效运转,将明里暗里的各方反应,尽数呈现在王籽丰的“眼前”。
“鱼饵已经撒下,就看哪条鱼先忍不住咬钩了。”王籽丰拈起一颗新培育的、外壳坚硬如铁的“金刚核桃”,在指尖把玩着。这颗,是准备在品鉴会上用来“演示”的样品之一。
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常住在了万象楼。陆小凤闲不住,时常在楼里楼外晃悠,他那标志性的四条眉毛和灵犀指的名头,本身就是一种震慑,也让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暗自掂量。花满楼则更喜静,常在药圃旁抚琴,或与王籽丰探讨些音律、医理,他那超凡的感知,往往能察觉到一些连虫群网络都可能忽略的细微气息。
司空摘星不见踪影,但王籽丰知道,这位偷王定然潜伏在某个阴影角落,或者易容成了某个不起眼的人物,执行着更隐秘的侦察任务。
第七日,傍晚。
一只“谛听虫”传回了一段关键对话,发生在城南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角落里。对话双方,一个是那日被锁定的“脚夫”,另一个,则是一名声音沙哑、带着明显闽地口音的中年男子。
“……消息确认了?那珠子……当真能宁心静气,助长内力?”沙哑声音问道,语气带着急切。
“八*九不离十。”脚夫的声音压低,“楼里传出的风声是这样,而且,据说那光芒很奇特,不像寻常夜明珠……和上面要找的东西,很像。”
“品鉴会守卫如何?”
“明面上是万象楼自己的护卫,还有陆小凤和花满楼坐镇。暗地里……不清楚,但那王楼主似乎很有底气。”
“哼,虚张声势罢了。一个毛头小子,仗着有点奇珍异果和陆小凤的关系,就敢揽这风云?教主他老人家暂时无暇分身,正好让我们先探探虚实。若那珠子是真的……”沙哑声音顿了顿,透出一丝贪婪与狠厉,“不惜一切代价,拿到手!”
“明白。品鉴会当天,我会混进去,见机行事。”
对话到此结束。
王籽丰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果然上钩了!而且听其口气,似乎是西方魔教留守在此地的中层头目,对老刀把子(教主)的行踪有所了解,并抱有侥幸心理,想抢先立功。
“闽地口音……海外来客……看来这伙人,与码头那些采购药材、打听宝石的海船,脱不了干系。”王籽丰心中明了。这条线,渐渐清晰起来。
他立刻通过虫群,将这一情报共享给了陆小凤和花满楼。
陆小凤摸着下巴,眼中闪动着感兴趣的光芒:“看来,品鉴会那天不会无聊了。要不要我先去会会那个闽地来的朋友?”
“不必。”王籽丰摇头,“打草惊蛇反而不美。既然他们想玩,我们就布好局,请君入瓮。到时候,谁是猎人,谁是猎物,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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