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内,宇文邕的脸色却一日比一日凝重。他虽为杨坚的战功欣喜,却更忌惮其日益膨胀的权势。趁着杨坚尚未回京,他暗中布局:一面提拔宗室中的年轻子弟,让他们分管京畿部分兵权;一面清查杨坚在朝中的党羽,以“贪腐”“失职”为由,罢免了三名依附杨坚的大臣;同时,他密令禁军加强宫城防卫,做好了随时削夺杨坚兵权的准备。
可天不遂人愿,就在杨坚班师回朝的前一月,宇文邕突然病倒。起初只是风寒,却日渐沉重,缠绵病榻,连朝政都难以处理。太医诊治后,私下对我坦言:“陛下积劳成疾,心力交瘁,怕是……时日无多了。”
我站在宇文邕的病榻前,看着他苍白憔悴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这个与我互相扶持、互相试探的帝王,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岁月与权谋的磋磨。他握住我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曼陀,朕不行了……杨坚功高震主,野心勃勃,朕死后,唯有联姻,才能稳住他,保住宇文氏的江山。”
“陛下想如何做?”我轻声问道。
“朕的太子宇文赟,已到成婚之年。”宇文邕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杨坚有一女杨丽华,端庄贤淑,朕决意将她册封为太子妃。待朕驾崩,宇文赟登基,杨丽华成为皇后,杨坚便是国丈,他若想保全富贵,便不会轻易谋反。”
我心中一震,随即了然。这是宇文邕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以联姻为纽带,将杨坚与宇文氏的江山捆绑在一起,既安抚了杨坚,又能为宇文赟争取时间。可我更清楚,杨坚的野心,绝非一个国丈之位便能满足,但此刻,也别无他法。
“陛下放心,臣妾会亲自操办此事。”我颔首应下,握紧了他冰凉的手。
三日后,宇文邕下旨,册封杨坚之女杨丽华为太子妃,择日完婚。远在归途的杨坚接到圣旨后,心中虽有疑虑,却也明白这是宇文邕的安抚与试探,最终还是上书谢恩,接受了这门婚事。
又过了半月,杨坚率军抵达长安城外。他身着金色铠甲,腰佩宝剑,身姿挺拔,眼神锐利如鹰,在数十万将士的簇拥下,宛如一尊不可撼动的战神。入城当日,宇文邕强撑着病体,在太极殿亲自迎接,封他为相国,总领朝政,赏赐无数——这是帝王最后的妥协,也是最后的布局。
杨坚跪拜谢恩,神色恭敬,眼底却难掩得意。他或许以为,宇文邕已对他无可奈何,未来的江山,终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而此时的后宫,我正亲自为宇文赟与杨丽华筹备婚礼。红绸挂满宫墙,礼乐声不绝于耳,看似一派喜庆,实则暗流涌动。我看着镜中身着嫁衣的杨丽华,心中清楚,这场婚姻,注定是一场政治交易。宇文赟顽劣不堪,杨丽华聪慧隐忍,他们的结合,能否如宇文邕所愿,稳住杨坚,保住宇文氏的江山?我没有答案。
婚礼举行后的第三日,宇文邕在仁寿宫驾崩,享年三十五岁。临终前,他再次拉住我与宇文赟的手,嘱托道:“曼陀,辅佐好太子;杨坚,护住北周的江山。”
杨坚跪在床前,叩首流涕,誓言“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我看着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精光,心中一片冰凉。
宇文邕的死,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面,彻底打破了北周朝堂的平衡。杨坚以相国之位总领朝政,权势滔天;宇文赟登基为帝,却耽于享乐,无心政事;李渊在陇西虎视眈眈,与独孤氏牢牢绑定;而我,作为皇太后,站在权力的十字路口,深知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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