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发识趣地告退。走出县衙,他脸上的恭敬之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冽。这狗官,欺他年轻,又顾忌华山派名头不敢用强,便想用官威压人,空口白牙就想吞下那批财物?真是打得好算盘!
回到黑云寨,已是傍晚。高根明和施戴子立刻围了上来,询问情况。梁发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什么?要把财物交出去?”施戴子性子较直,立刻不满道,“三师兄,那狗官分明是想吞了这笔钱!我们拼死拼活剿匪,凭什么给他?”
高根明也皱眉道:“三师兄,此事是否再斟酌?师父那边……”
梁发摆了摆手,打断他们,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谁说要真把财物都交出去了?况且,有些东西,就算我们想交,他未必敢收。”
他看向施戴子:“七师弟,明日你随我走一趟县衙。我们去给县太爷‘送’礼。”
当夜,月黑风高,正是夜行人活动的好时机。梁发换上一身深色劲装,并未佩戴长剑,只将得自胡猛的那柄质地普通的腰刀挂在腰间。他悄无声息地潜出黑云寨,将螺旋九影的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一缕青烟,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直奔县城方向。
县城墙矮哨松,对他这等身手来说形同虚设。轻易潜入城内,梁发依着白日观察的记忆,找到了县衙后宅。避开几队无精打采的巡更衙役,他如同狸猫般翻过高墙,落入内院。
内宅颇为安静,只有几间屋子还亮着灯。梁发屏息凝神,仔细倾听辨认,很快锁定了主卧的位置。他来到窗下,用手指沾湿唾液,轻轻点破窗纸,向内望去。
只见屋内红烛高烧,一个身着绸缎寝衣、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正鼾声如雷,正是那县太爷。他身旁,躺着一个珠圆玉润、颇有几分姿色的妇人,想必就是县太爷的夫人,此刻也睡得正沉。
梁发眼中寒光一闪,轻轻拨开窗栓,身形如鬼魅般滑入室内,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走到床前,看着熟睡的两人,伸出右手食指,运起一丝精纯的混元内力,闪电般在县太爷夫人脸颊旁的迎香穴、地仓穴附近连点数下。那妇人哼都未哼一声,便陷入了更深的昏睡,周身麻痹,难以动弹。
随后,梁发取出一小截事先准备好的眉笔(从柳如烟处借来),俯下身,在那妇人光滑白皙的脸颊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六个小字:
狗官想死想活?
字迹清晰,墨色虽淡,在烛光下却异常刺眼。做完这一切,梁发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关好窗户,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次日一早,县衙后宅传来一声杀猪般的尖叫,紧接着是县太爷惊恐万分的呼喊:“来人!快来人啊!”
仆役丫鬟闻声冲入房内,只见县太爷衣衫不整,面色惨白如纸,指着床上动弹不得、只是惊恐流泪的夫人,语无伦次。当众人看清夫人脸上那六个字时,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后宅瞬间乱作一团。
请来的大夫也束手无策,只说是被高手点了穴道,需得几个时辰方能自解。县太爷瘫坐在太师椅上,浑身冷汗直流,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六个字——“狗官想死想活”。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守卫森严(他自认为)的内宅,在他和夫人脸上写字如入无人之境,这分明是极度危险的警告!取他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他想到了昨日来的那个华山派的年轻弟子梁发,想到了那批他觊觎的财物……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什么钱财,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就在他惊魂未定,夫人脸上的墨迹尚未擦净,穴道将解未解之际,门外衙役来报:“老爷,华山派梁发求见,说是……来送昨日约定的财物。”
县太爷如同被针扎了一般跳起来,连声道:“快请!不!本官亲自去迎!”他胡乱整理了一下衣冠,几乎是踉跄着冲向前衙。
前衙中,梁发与施戴子安然站立,身后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箱。梁发依旧是那副斯文有礼的样子,见到县太爷,微笑着拱手:“大人,草民依约前来,财物俱在此箱中,请大人查收。”
县太爷看着梁发那温和的笑容,却觉得比阎王的催命符还要可怕,他哪里还敢查收,连连摆手,脸上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梁少侠言重了!言重了!本官……本官昨日思前想后,觉得那批财物既是少侠与贵派剿匪所得,理应由贵派处置,用于江湖正道,方是物尽其用。上交官府,反倒繁琐。不必点了!不必点了!”
梁发故作惊讶:“这……如何使得?朝廷律法……”
“哎~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县太爷擦着额头的冷汗,“此事本官做主了!不仅如此,贵派为民除害,劳苦功高,本官这里还有纹银百两,区区心意,聊表谢意,还请少侠万万不要推辞!”说着,竟真的让师爷取来一封雪花白银,硬塞到梁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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