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肃杀的正殿,跟随大师姐静玄穿过几处回廊,来到一间清雅整洁的厢房。静玄合十行礼,交代了几句若有需求可随时寻她,便先行离开了。
房门一关,隔绝了外界的视线,纪晓芙一直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松弛下来。她抚着胸口,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看着殷梨亭,娇嗔中带着后怕:“六哥!你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我从未见过有人敢那样跟师父说话,每一句都直戳她的心窝!我当时真怕……真怕你和师父彻底翻脸,那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回想起大殿中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她依旧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殷梨亭看着她这副模样,不禁莞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笑问:“哦?那若是我真与你师父翻了脸,动起手来,你待如何?是留在峨眉,还是跟我走?”
纪晓芙毫不犹豫地抬起头,美眸中满是坚定,斩钉截铁地说道:“自然是跟六哥走!师父待我虽有授艺之恩,养育之情,但……但那是与夫妻之情不同的。你是我夫君,是我要相伴一生的人,我岂能弃你于不顾?”她话语真挚,没有丝毫迟疑。
殷梨亭心中感动,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温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师父那人,性情刚愎,掌控欲极强。你若在她面前一味唯唯诺诺,听从安排,她反而会觉得你软弱可欺,会更加理所当然地从峨眉的利益出发来安排你、压制你。我今日先是展现出她无法轻易压制的实力,让她知道我不是她能随意拿捏的软柿子;随后再抛出帮她对付杨逍这个她无法拒绝的‘甜头’,她权衡利弊,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很多事情,看似复杂,其实想明白了,无非就是实力与利益的交换罢了。”
他轻轻抚着纪晓芙的背,继续开导道:“而晓芙你,久在师太威严之下,早已习惯了顺从,不敢有丝毫违逆。这并非你的错,是环境使然。但你要记住,还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你不再畏惧,那就是当你自身足够强大,武功足够高,内心足够自信的时候。到那时,你便能有自己的主张,无需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纪晓芙依偎在他怀中,听着他冷静的分析,只觉得心中豁然开朗,但随即又有些气馁,叹道:“哎,六哥,你说得轻巧。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像你这般天资卓绝,年纪轻轻便武艺超凡脱俗呢?这法子对绝大多数人来说,怕是难如登天。”
殷梨亭神秘地笑了笑,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倒也未必没有办法。或许,我有法子能让你也更快地提升实力。”
纪晓芙闻言,美眸一亮,好奇地追问:“什么办法?”
“此事不急,回头再告诉你。”殷梨亭卖了个关子,轻轻拍了拍她,“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回房休息吧。想必师太也不会再为难你了。”
纪晓芙虽心痒难耐,但见他不愿多说,也只好按下好奇,乖巧地点点头,又眷恋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回了隔壁自己的旧日房间。
不一会儿,厢房门被轻轻敲响。一名年纪约莫十六七岁、容貌清秀的峨眉女弟子端着食盘走了进来,声音细弱:“殷……殷师兄,请用斋饭。”
“有劳师妹。”殷梨亭含笑谢过。
那女弟子放下食盘,忍不住偷偷抬眼打量这位传说中的武当殷六侠。只见他青衫落拓,面容俊雅,气质温润中带着一丝疏朗,宛如画中走出的翩翩佳公子,不由得脸颊微红,心中暗赞。
然而,下一刻,这位“翩翩佳公子”的举动却让她瞠目结舌。殷梨亭似乎是真饿了,也不客气,坐下便大快朵颐起来。峨眉的素斋做得确实精致美味,虽是全素,却滋味鲜香,层次丰富。他吃得津津有味,速度颇快,却并不显粗鲁,自有一股洒脱之气。
那女弟子何曾见过这等反差?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连忙掩住嘴,肩膀微微耸动。
殷梨亭恍若未闻,自顾自吃得香甜,风卷残云般将几碟素菜和一大碗米饭吃得干干净净,这才满足地放下筷子。
那女弟子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上前收拾碗筷,临走前还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惊奇与笑意。
“多谢师妹。”殷梨亭再次道谢,神色自若。
待女弟子离开,殷梨亭便盘膝坐在榻上,闭目凝神,运转起武当九阳功,继续他雷打不动的晚课。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敲门声再次响起。开门一看,仍是送早饭的,却换了一位圆脸大眼、神态更活泼些的女弟子,食盘里的分量明显比昨日更足。
殷梨亭道谢接过,那女弟子却并未立刻离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在他和饭菜之间逡巡,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殷梨亭心下了然,这次便吃得斯文了许多,细嚼慢咽,姿态优雅。但那惊人的食量却未减少,几大盘饭菜依旧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那女弟子看着看着,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咦?不像贝师姐说的那样狼吞虎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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