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内,鸦雀无声。
方才那电光火石间的交锋,那精妙绝伦到令人窒息的少林绝技对决,依旧在每一位武林豪客的脑海中回荡,挥之不去。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内力激荡后的灼热与那若有若无的檀香、松针气息。
殷梨亭一袭青衫,卓立场中,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上并无半分得色,反而带着一种温润的歉意。他知道对手已经服气了,便拱手,朝向面色复杂、犹自带着一丝震撼的空闻神僧,声音清越朗润:
“空闻大师,四大神僧武功高强,佛法深厚,果然不愧是少林高僧,名不虚传。我今日……实在有些孟浪了。”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回空闻脸上,语气诚恳,“以少林武功对阵少林绝技,非是殷某有意卖弄,实是少林武功博大精深,七十二绝技历经千年高僧推陈出新,体系严谨,招意圆满,几无破绽可寻。我苦思冥想,亦觉难以以外家功法轻易破之。不得已,只能铤而走险,现学现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借少林武功之精义,寻其运转间一丝微不可查的间隙。此法取巧,实非正道,还望大师及诸位神僧勿怪殷某唐突。”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漂亮。既点明了少林武功的“精妙”与“不败”,抬高对方,又将自身那惊世骇俗的“现学现卖”归因于“无法破之”的无奈和“取巧”,给足了少林面子。姿态放得极低,但其中蕴含的武学智慧与惊人才情,却让听者无不心潮澎湃,暗叹武当殷六侠不仅武功卓绝,气度更是非凡。
空闻大师双手合十,深吸一口气,将心头那翻江倒海般的震撼强行压下。他修行数十载,自问于少林绝技浸淫极深,方才与殷梨亭交手,对方那几式“般若掌”、“金刚伏魔拳”,其神韵、其劲力、其变化之妙,竟似不在他这数十年苦修之下,甚至在某些细微转圜处,更添了几分灵动与超然。这已非“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简直近乎于“妖”。他心中明了,今日少林,确是技不如人。
压下心头杂念,空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坦然道:“阿弥陀佛。殷六侠神功惊人,悟性通玄,老衲……我等今日方知何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往日坐井观天,妄自尊大,实是惭愧。冒犯之处,应是老衲请求殷六侠与武当诸位道友原谅才是。”
他这番话,亦是出自真心。少林执武林牛耳数百年,门下弟子难免有傲气,今日殷梨亭这一手,无异于当头棒喝,让他们清醒了许多。
殷梨亭闻言,神色愈发谦和,再次躬身道:“空闻大师言重了。少林乃天下武学之源,武林之泰山北斗,千百年来泽被苍生,德披江湖,我武当上下向来敬重。今日之事,实因乃我恩师九十岁寿辰,梨亭身为弟子,唯愿师尊能享片刻清静,得一日欢愉,不忍见任何风波扰了师父雅兴,方才情急之下,口出恶语,冲撞了诸位大师。其中若有任何得罪冒犯之处,万望大师及诸位高僧海涵,梨亭在此赔罪。”
他言辞恳切,将冲突缘由归结于对师长的孝心,任谁也挑不出错处,反而更显其至情至性。
空闻大师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释然,低眉垂目,诵了声佛号:“善哉善哉。殷六侠至孝之心,感天动地。是我等着相,犯了佛门嗔戒,动了无明之火。见谅,见谅。”
至此,武当与少林之间那无形的剑拔弩张之势,瞬间冰消雪融。两位武林泰斗再度拱手施礼,气氛顿时缓和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经过“考验”后的真诚。
殷梨亭见少林已然退让,便转身面向广场上黑压压的各大帮派人群。他目光平和,却自有一股凛然之威,扫视全场,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诸位英雄,各位朋友!今日,乃是我恩师,张真人张三丰的九十岁寿辰!此乃我武当上下普天同庆之大喜之日!我殷梨亭,以及我诸位师兄弟,实在不愿见任何妄动干戈之事,扰了这祥和氛围,惊了恩师清修。”
他略一停顿,语气加重了几分:“方才,少林寺与我武当之间,或许有些许误会。但如今,误会已然澄清,两家情谊,历久弥坚,更胜往昔!梨亭在此,感谢少林诸位高僧的宽宏大量!”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电,缓缓掠过华山、崆峒等派掌门的面孔:“如今,少林之事已了。不知在场其他帮派的英雄,可还有何疑问,对我武当,或是对屠龙刀之事,尚存疑虑者?大可在此刻,光明正大地站出来,说出来!我武当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诸位若有疑问,我们便在此地,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讨论一二,辨个明白!”
声音朗朗,回荡在群山之间。
广场之上,一片寂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连威震天下的少林四大神僧联手,都在殷梨亭手下讨不了好,铩羽而归,他们这些门派,谁还敢再触霉头?更何况,眼见武当和少林转眼间又是其乐融融,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对决从未发生,这武林两大巨头重归于好,谁还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当那个不知趣的恶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