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自张三丰九十岁寿宴后,转眼又是数月过去。
武当山依旧云遮雾绕,仙气缥缈,但山下的市集愈发繁盛,人流如织,俨然已成一方热闹的所在。殷梨亭平日里深居简出,多数时间都在山下那片日益扩大的流民聚居区中,或是指导那些选拔出来的青少年习武强身,或是亲自教授他们识字明理,传授一些经世致用的浅显道理。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仿佛江湖上的纷争都已与他无关。
然而,江湖从来不会真正平静。
这一日,一则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武林,也传到了武当山上——
扬刀立威大会变故陡生!王盘山岛上,天鹰教夺得屠龙刀,欲立威江湖,岂料金毛狮王谢逊突然现身,以诡异绝伦的“狮子吼”神功震傻了岛上几乎所有与会豪杰!武当张五侠张翠山与天鹰教教主之女殷素素,连同那柄号令天下的屠龙刀,一同被谢逊掳走,不知所踪!王盘山岛,如今已成了一座充斥痴傻之人的鬼蜮!
消息传来,武当山上下一片震动!
“五弟(五哥)!”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等人又惊又怒,齐聚紫霄宫偏殿,个个面色凝重,忧心如焚。谢逊是何等人物?那是明教四大法王之一,武功高强,性情暴戾,行事乖张,五弟落入此人手中,岂能有好?
“大师兄,我等需立刻下山,广布眼线,探寻五弟下落!”俞莲舟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不错!就算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五弟!”莫声谷霍然起身,恨不得立刻便冲下山去。
张松溪虽未说话,但紧锁的眉头也显示了他内心的焦灼。
众人议定,便要分头行动,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寻找张翠山。然而,当他们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殷梨亭时,却见他脸上并无太多惊惶之色,反而是一种……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仿佛早已料到此事,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释然。
“六弟,”宋远桥疑惑道,“五弟遭此大难,你……不着急吗?”
殷梨亭抬起眼,目光扫过诸位兄长关切而急切的面容,心中微叹。他自然知晓,张翠山此去虽历经艰险,但最终能与殷素素互生情愫,结为连理,更会在冰火岛上度过十年相对平静的时光,并诞下麟儿张无忌。这是他们命中的劫数,亦是机缘。自己若贸然插手,强行改变,未必是福。
这些缘由,他无法明言。只得斟酌着词句,缓缓说道:“大哥,二哥,四哥,七弟,三哥,你们的心情我明白。五哥身陷险境,我等兄弟自然牵挂。只是……”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笃定,“我近来修炼,偶有所感,于冥冥中似有所觉。五哥他……面相并非早夭之人,此番虽遇险阻,但吉人天相,必有贵人相助,最终定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我们若此时大张旗鼓,倾巢而出,反倒可能打草惊蛇,或将事情推向更复杂的境地。不如静观其变,暗中留意各方消息,或许更为稳妥。”
这番说辞,夹杂着玄之又玄的“感应”和对张翠山命运的“笃信”,听起来颇为牵强,甚至有些不合常理。众师兄弟面面相觑,都觉难以理解。张松溪更是深深看了殷梨亭一眼,觉得这位六弟自上次寿宴后,身上便笼罩了一层迷雾,愈发让人看不透了。
但殷梨亭态度坚决,表示自己暂不下山,依旧留守武当。众人见他心意已决,虽不解,却也不好强逼,只得由他。于是,宋远桥等人纷纷下山,动用武当派的人脉关系,开始四处打探张翠山的消息。
而殷梨亭,则仿佛真的将担忧置之度外,每日生活依旧规律。清晨练气,上午教导李贤、李凤等少年习武练字,下午或研读道藏,或处理山下流民聚居区的一些事务,晚上则与师兄弟们切磋论武,日子过得波澜不惊,甚至称得上逍遥自在。只是他偶尔望向远方的目光深处,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等待与了然。如此又过了些时日。
这日,风和日丽,真武大殿前的广场上。张三丰兴致颇高,唤来殷梨亭,意欲考较他近日武功进境。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俞岱岩等人闻讯,也纷纷前来围观。
场中,殷梨亭手持一柄寻常青钢剑,面对师尊,执礼甚恭。张三丰则随意取了一根树枝,含笑而立。
“梨亭,近来你心思颇多,剑意却愈发凝练。让为师看看,你这池静水,究竟深几许?”张三丰微笑道。
殷梨亭凝神静气,他知道师尊武功已臻化境,但看着眼前这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人,心中仍不免掠过一丝担忧:“师父年事已高,我若全力施为,这层出不穷的绝学,刚猛凌厉的劲力,万一……不会出问题吧?”
张三丰仿佛能洞悉他心中每一个念头,呵呵一笑,手中树枝轻抬,道:“痴儿,还在等什么?全力施为!莫要小瞧了为师这身老骨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