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小脸上满是认真,竟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张无忌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这个小妹妹不仅长得好看,懂得也多,而且……很厉害。
他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小手,想起在岛上时,义父谢逊常说他根骨好,是练武的料子。可他真的能像小昭妹妹这样厉害吗?
“别担心,”小昭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轻声说,“你刚回来,慢慢学就是了。我爹常说,练武最重根基,根基打好了,后来学什么都快。”
张无忌点点头,心中安定了些。
终于,紫霄宫到了。
朱红宫门洞开,两个道童立在门前,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眉清目秀。见众人到来,一个道童飞奔进去通报,另一个迎上来,恭敬行礼:“二师伯、三师伯,祖师爷和各位师伯师叔都在真武大殿等候。”
踏进宫门,熟悉的景象扑面而来。古柏森森,香炉袅袅,真武大帝的金身塑像在殿中肃穆庄严。殿前石阶上,站着数道身影。
为首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一身灰布道袍,手执拂尘,面容红润如婴儿,双目清澈如深潭——正是武当创派祖师,张三丰。
他身侧,宋远桥、张松溪、莫声谷并肩而立。十年光阴,几人都添了风霜,宋远桥鬓角已见白发,张松溪眼角多了皱纹,莫声谷从少年长成了英挺的青年。但不变的是眼中那份师兄弟间的情谊,还有武当弟子特有的那份清气。
张翠山看到师父的瞬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十年漂泊,十年思念,十年愧疚……所有情绪在这一刻如洪水决堤。他快步上前,扑通跪倒,以头抢地,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不孝弟子张翠山,拜见师父!”
这一跪,用尽了全身力气。额头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殷素素也拉着张无忌跪下,声音同样哽咽:“徒媳殷素素,拜见师父。”“无忌拜见祖师爷。”
张三丰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子一家,百年修得的道心也起了波澜。他上前一步,俯身亲手扶起张翠山,动作缓慢却坚定。他仔细端详这个阔别十年的徒弟,目光从他花白的鬓角扫到眼角的皱纹,又从皱纹看到眼中汹涌的泪水。
良久,老道温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只八个字,却重如千钧,包含了所有的谅解、包容和牵挂。
张翠山闻言,更是泪如雨下,像个受尽委屈终于归家的孩子。
宋远桥等人也围上来,师兄弟重逢,皆是激动不已。张松溪拍着张翠山的肩膀,眼中也有泪光:“五弟,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年,我们无一日不惦记你!师父常对着你的房间叹气,说不知翠山在海外是否安好……”
莫声谷最是激动,直接抱住张翠山,声音哽咽:“五哥!我想死你了!你走时答应给我带的海螺呢?我等了十年!”
张翠山破涕为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枚形状奇特的海螺和贝壳:“带了,一直带着。这些年每次想你们,就拿出来看看。”
莫声谷接过,如获至宝,像个孩子般咧嘴笑了。
一时间,真武殿前欢声笑语,温情满溢。连殿中供奉的真武大帝,那庄严的面容仿佛也柔和了些,露出慈悲的微笑。
众人进殿落座。张翠山将这些年的经历一一道来——如何被谢逊挟持至冰火岛,如何在那苦寒之地与谢逊从仇敌到相知,如何结为兄弟;如何与殷素素在绝境中相濡以沫,如何成婚;如何生下无忌,如何在岛上教他读书识字、扎根基武功……说到艰辛处,众人唏嘘不已;说到温情时,众人欣慰微笑;说到谢逊时,殿中气氛一时凝肃。
当提到谢逊时,张翠山心中忐忑,看向师父。他知道义兄在江湖上恶名昭彰,杀人无数,其中不乏名门正派弟子。他做好了被师父责骂、甚至被逐出门墙的准备。
张三丰沉默片刻,手中拂尘轻轻摆动,缓缓道:“谢逊之事,为师这些年来也略有耳闻。他身负血海深仇,全家被灭门,行事偏激狠辣,造下不少杀孽,确是他的罪过。”
张翠山心头一紧。
但张三丰话锋一转:“但他对你,却是一片赤诚。十年孤岛相伴,授你武功,与你结拜,待你如亲弟。这其中的情义,做不得假。”
老道望向殿外远山,声音悠远:“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便是如此复杂。他是许多人的仇人,却是你的恩人、兄长。这世间事,本就不是非黑即白。”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天鹰教——翠山,你可知如今明教形势?”
张翠山摇头:“弟子在岛上与世隔绝,不知中原变化。”
“白眉鹰王殷天正,早已重返明教,如今是教中四大法王之首,顶梁之柱。”张三丰道,语气中带着赞许,“这些年,明教在江南抗元,出力不少。你那岳父,虽行事霸道,却是个光明磊落的真汉子,一诺千金,义薄云天。”
殷素素闻言,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她最怕的,就是师门因她的出身而轻视丈夫,甚至不认这门亲事。如今听师父如此评价父亲,眼眶不禁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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