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梨亭摆摆手:“五哥言重了。你我兄弟,何分彼此?”他见张翠山还要再说,心里既感动又有些无奈——这个五哥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太过婆婆妈妈,重情重义到了有些迂腐的地步。
“好了好了,”殷梨亭打断张翠山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今日是师父百岁寿辰,这些琐事暂且不提。给师父祝寿要紧。”
他转身对身后的黛琦丝示意。黛琦丝会意,从随行侍女手中接过一个长长的锦盒,与女儿小昭一同将盒中之物展开。
那是一幅长卷,缓缓在众人面前铺开。
“师父,”殷梨亭走到张三丰面前,躬身道,“弟子知道您老人家不喜金银珠宝,不爱神兵利器。您一生心怀天下,最牵挂的便是百姓疾苦。所以今日,弟子特意命应天府最好的画师,在街头巷尾观察三月,绘成此图,献给师父。”
画卷完全展开,长约两丈,宽三尺有余。但见画上描绘的,正是应天府最繁华的街景:
街道宽阔整洁,两旁店铺林立,酒旗招展。卖绸缎的、售粮食的、打铁的、卖药的……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街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有挑担叫卖的小贩,有携儿带女的妇人,有读书模样的书生,也有劳作归来的工匠。人人面带笑容,神色从容。
细看之下,画中细节处处见真情:茶馆里说书先生正在讲故事,一群茶客围坐倾听,听得入神;学堂中传来朗朗读书声,孩童们摇头晃脑;医馆前,大夫正在为一位老妇人诊脉,分文不取;街角处,几个孩童在玩蹴鞠,笑声似乎要透过画面传出来……
最令人动容的是画中人物的表情——没有饥色,没有愁容,没有战乱年代的惶惶不安。有的只是平凡生活的安宁与满足。
这是一幅盛世街景图。
张三丰缓缓站起身,走到画前。这位百岁老人俯身细看,手指轻轻拂过画卷,眼中渐渐泛起泪光。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有些颤抖,“梨亭,这份寿礼,是为师百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他指着画中一个正在给孙女买糖人的老爷爷,喃喃道:“这老者的笑容……是真的。不是画师杜撰,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殷梨亭点头:“师父慧眼。这画中每一个人物,都是真实存在的应天百姓。画师观察三月,与这些人交谈,了解他们的生活,这才动笔作画。”
张三丰长叹一声,抬头望向殿外远山,眼中满是憧憬:“什么时候……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这句话问得很轻,却重如千钧。
殿中所有人都沉默了。宋远桥、俞莲舟、张松溪、莫声谷……这些武当七侠中的其他人,都肃然起敬。他们习武一生,行侠仗义,杀过恶贼,救过百姓,却从未像六弟这般,真正去思考如何让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
殷梨亭走到张三丰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望向同样的远方,声音坚定而有力:“师父,这一天不远了。”
顿了顿,他缓缓道:“弟子这些年在南方所为,便是为了这个目标。减赋税,兴水利,劝农桑,办学堂……一点一滴,虽然缓慢,但终有成效。应天府的今日,便是天下明日的模样。”
这番话他说得很平静,却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宋远桥忽然深深一揖:“六弟,大师兄不如你。”
俞莲舟、张松溪等人也齐齐行礼。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殷梨亭能在短短十年间,从武当六侠成为一方霸主——因为他心中装的,从来不只是武功高低,门派荣辱,而是天下苍生。
这一刻,武当七侠的心,从未如此贴近过。
大敌退去,寿宴继续。真武大殿中撤去了各派席位,重新摆上武当自家的宴席。虽然经历了方才的波折,但此刻殿中气氛却格外温馨欢快。
师兄弟几人围坐一桌,畅饮畅谈。宋远桥讲起殷梨亭小时候练剑的趣事,说他总是不按剑谱来,自己瞎琢磨,气得大师兄直跳脚;俞莲舟说起十几年前殷梨亭偷偷在师父茶里放黄莲的恶作剧;张松溪则回忆起六弟第一次下山行侠,回来时鼻青脸肿却得意洋洋的模样……
殷梨亭听着这些往事,心中温暖。这些记忆,有些属于这一世的殷梨亭,有些属于他前世的那个灵魂。但无论如何,此刻坐在这里的,就是武当殷六侠。
另一边,小昭正拉着张无忌说话。小昭性格活泼,叽叽喳喳地说着武当见闻,说到有趣处,张无忌也忍不住笑起来,忘却了烦恼。
殷素素看着眼前这位紫衫龙王,心情复杂。十年前,她还是天鹰教紫薇堂主时,曾与父亲白眉鹰王一起,与明教四大法王有过数次交集。那时黛琦丝已是名震江湖的紫衫龙王,武功高强,貌美如花,却又神秘莫测,让人敬畏。
谁能想到,十年后,这位昔日的长辈、明教的法王,竟成了自己的妯娌,嫁给了六弟殷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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