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阵!圆阵防御!”殷梨亭沉着下令。
楚军令旗变幻,各营迅速靠拢,结成圆阵,长矛向外,盾牌如墙。赵烈骑兵冲了三次,虽斩杀甚众,却始终无法突破。
战至午后,双方皆疲。赵烈见楚军阵型已稳,再战无益,长枪一挥:“撤!”
明军骑兵如潮水般退去,山上冲下的步兵也且战且退,很快便退回山上营寨与苏州城内。
楚军清点伤亡,此战折损三千余人,可谓东征以来首遭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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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
李虎肩头中了一箭,军医正在为他包扎。李威脸上被烟熏得漆黑,神色懊恼。诸将或坐或立,皆沉默不语。
殷梨亭负手立于地图前,目光深邃。帐外秋风呼啸,吹得帐布猎猎作响。
“今日之败,败在轻敌。”殷梨亭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寒意,“我军挟连胜之势,以为苏州唾手可得,却不知明军在此经营多年,早将大阳山与苏州城连成一体,互为犄角。”
他转过身,扫视众将:“若不能拔除大阳山这颗钉子,苏州难下。诸位可有良策?”
帐中又是一阵沉默。火炮试过,强攻试过,皆不奏效。这大阳山虽不高,却因地势与守军配合,成了难以啃下的硬骨头。
这时,那个年轻校尉韩章再次出列。他今日随李威攻山,脸上也有几道血痕,但目光依然明亮。
“大王,末将有一计,或可一试。”
殷梨亭看向他:“讲。”
“今日攻山时,末将留意到山中林木多为松柏,且时值深秋,天干物燥。”韩章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晰,“若我军能收集大量湿柴湿草,于风向合适时,在山下点燃。湿柴不起明火,却生浓烟。届时南风起,浓烟顺坡而上,笼罩整座山头……”
他顿了顿,继续道:“敌军被浓烟所困,必睁眼不得,呼吸艰难。我军则可趁势攻山,事半功倍。”
帐中诸将闻言,眼睛皆是一亮。
李威却皱眉道:“此法虽妙,但如何保证风向?若风向北吹,岂不熏了我军自己?”
韩章早有准备:“末将观察此地气象多日。大阳山位于太湖西侧,每逢午后,太湖水面温度高于陆地,常起东南风。明日若天气晴朗,午后必有东南风起。”
殷梨亭眼中精光一闪,走到帐外,伸手感受风向。秋风从东南方徐徐吹来,虽不大,却持续不断。
他回帐,目光落在韩章身上:“你需要多少人,多少湿柴?”
韩章精神一振:“三千人,湿柴湿草越多越好。最好能收集松枝——松烟最浓,且不易散。”
“准。”殷梨亭斩钉截铁,“李虎,你拨三千士卒归韩章调遣,全力收集湿柴松枝。务必于明日午前备齐。”
“末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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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九,晴。
楚军按兵不动,只命小股部队佯攻,吸引山上明军注意。暗地里,三千士卒在韩章指挥下,于大阳山南麓收集柴草。附近村民闻知楚军需要湿柴,竟主动送来家中存薪——这四年来,楚王仁政之名早已传遍江南。
至午时,山脚下已堆起数十座柴草小山,皆泼透了水,湿漉漉的。
殷梨亭亲临前线,见准备工作就绪,抬头望天。果然,午后时分,东南风渐起,初时徐徐,后来越吹越劲。
“天助我也。”殷梨亭嘴角微扬,“韩章,点火!”
“是!”
数十支火把同时投入柴堆。湿柴不起明火,却立时冒出滚滚浓烟。这烟呈灰白色,浓密厚重,顺着东南风,如一条条灰龙向山上爬去。
韩章又命士卒以蒲扇扇风,助推烟气。更有巧手匠人临时制作了简易风箱,鼓风助烟。
不过一刻钟,整座大阳山南坡已被浓烟笼罩。山上明军起初不以为意,待浓烟漫至营寨,才发觉不妙。
这烟不仅遮蔽视线,更呛人咽喉,刺人眼目。明军士卒被熏得眼泪直流,咳嗽不止,乱作一团。
“放箭!放箭!”山上守将嘶声下令,但箭矢盲目射出,大多落入空处。
山下,殷梨亭见时机成熟,令旗一挥。
“火炮延伸射击!李威,率军攻山!”
火炮再次轰鸣,这次不再轰击山顶,而是覆盖山腰至山顶的通道。李威率两万精兵,口含湿布,眼蒙薄纱,如猛虎般向山上冲去。
浓烟中,楚军虽也视物困难,但早有准备,且是顺烟而上,影响远小于明军。而明军被烟所困,又遭炮火压制,阵脚大乱。
李威一马当先,长刀挥舞,连破三道栅栏。楚军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天动地。
战至申时,大阳山南坡已尽落楚军之手。残余明军退守北坡,凭借最后一道防线负隅顽抗。
殷梨亭登上刚刚夺下的南坡高地,俯瞰战场。浓烟渐散,夕阳将山石染成血色。山下,苏州城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传令,”他声音冷峻,“今夜不休,连夜攻山。明日日出前,我要在大阳山顶,看到楚字大旗。”
“是!”
战鼓再起,楚军如潮水般涌向北坡。火把如龙,照亮了半个夜空。
这一夜,大阳山上杀声震天,烽火不绝。
十月初十,黎明。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一面残破的“明”字旗从大阳山顶坠落。取而代之的,是猎猎飞扬的“楚”字大旗。
殷梨亭立于山顶,玄甲染血,真武剑拄地。脚下,苏州城全貌尽收眼底。
大阳山已破,苏州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
东征首战,虽经波折,终告大捷。而真正的恶战,此刻才刚刚开始——苏州城内,尚有二十万明军,更有三大天王这等猛将坐镇。
殷梨亭望向东方,那里,朝阳正喷薄而出。
“整军,备战。”他缓缓道,“三日后,兵临苏州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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